傍晚时分，飘渺门的食堂里或多或少聚集了人群，各自与搭档们一起坐在一桌，欢声笑语谈论着自己刚结束的任务。
玉言领着个头尤为小巧的白泯，在人群中排队，介绍道：“这里是师门的食堂，早中晚都可以在这里用饭，免费的。”
“原来飘渺门如此人性化！”白泯讶异，原来他在外门修行的时候别说一日三餐了，一天能给个馒头吃就不错，搞得白泯时常饿肚子。
“毕竟我们飘渺门的主要任务来源是当今朝廷和权贵，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银钱。”略一顿，玉言接过白泯的餐盘，随意各种菜式都夹了一些，“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师父一向很重视饮食，因而食堂里的菜式相当齐全和美味，师弟你日后大可在这里用饭。”
“多谢师兄！”白泯双手接过餐盘，跟着白泯来到空闲的木桌旁，刚一坐下，突然发现四周原本相谈甚欢的同门猛地收声，更甚者直接端起餐盘逃也似的走了。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针对，白泯知道，飘渺门上下除了他和师父之外，似乎都对玉言的存在十分厌恶——不，准确来说，是感到恐惧。
“愣着干什么小师弟，吃完了还要去给师父回话。”玉言对此显然早就见怪不怪了，坐在白泯的对面开始吃饭，神色如常。
“好的师兄！”
白泯展开笑颜，他想，既然师兄都不在意那些人，自己又何苦在意呢？左右不过是些无名小卒，有必要的时候索性一只手全灭了就好。
饭后，炎热的暑气慢慢消散，食堂外已经布满了夜色特有的凉爽气息，仿佛盖上了一层灰黑色的布。
庭院里，花草树丛里闪现出星星点点的绿萤色光斑，摇曳着、摇曳着，扑腾到白泯的周围，仿佛是被他所吸引一般。
“这是尚未成型的仙灵，真难得它们会主动亲近人。”玉言停下步来，半蹲着，伸出手来迎接绿色光斑，面上难得露出温柔的神色，对白泯笑道，“小师弟，它们似乎很喜欢你。”
语毕，白泯心悸，只想将此刻玉言的面容印刻在脑海中心口里，他要牢牢记住如此温柔的玉言，哪怕这份温柔并不是对他白泯所表达。
白泯环视一周涌上前来的仙灵，心想着气氛已经到了，成败在此一举，双手猛地搂住玉言的脖颈，贴在耳旁道：“师兄，我更欢喜你！”
“……小师弟，莫要再开玩笑了。”玉言当即用手掌推开白泯的脑门，“噌”地站起身来，吓跑了仙灵，光亮骤然消失，黑暗中，玉言脸色并不好看，他说，“为兄要生气了。”
“师兄对不起。”白泯这次并没有嬉皮笑脸，他仰望着玉言，面对这身高的悬殊差距和冷漠的拒绝，丝毫没有退缩，面色无惧，眯眼一笑，再次展现出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坦荡，他说，“唯独喜欢你这件事，即便惹你生气我也不会认错更不会改，我喜欢你，玉言师兄，从见面的那一刻将会持续到在这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刻，与你在一起的时间里或者看不见你的时间里，我的心里和脑海里，将永远只有你一人。”
语毕，玉言怔怔地愣在原地，面对矮得跟个小萝卜头似的的白泯坦白，一时竟然不知从何回应。
拒绝的话已经说了无数次，这显然已经对白泯毫无作用了。
况且面对拥有如此觉悟和决心的白泯来说，玉言拒绝的理由似乎显得苍白无力，索性长长叹息，无奈之余又觉得好笑。
玉言扶额，背过身去，语气不再冷硬，仿佛是带着笑意，说：“真是败给你了小师弟，为兄甚至对你这之前的经历有些感兴趣了。”
“师兄想听的话，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白泯又变回了原来嬉皮笑脸的模样，蹭到玉言的身边，熟练地攥紧衣摆，仰望着玉言，说，“师兄，能遇见你，我很幸福。”
“巧舌如簧。”玉言对于白泯这一张嘴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的确是有些好奇白泯身为七岁的孩童究竟是有怎样的经历才会变成如今这般圆滑又成熟的性格。
“走了，别让师父等久了。”玉言这一次并没有退开白泯的手，只身向内院走去，他想，在这飘渺门派里这么多年，或许也是时候有个搭档了。
如果是白泯的话，是不是不会像之前的同门那般轻易地死在他的面前呢？
半晌，玉言带着白泯来到正门前，特意停了下来，低头对白泯嘱咐道：“待会儿不许对师父无礼，绝对不能像上次那样了，知道吗？”
“知道了师兄！”白泯摆摆手，表示肯定。
玉言见此散漫的态度也不敢对白泯抱太大希望，毕竟在某些事情上，白泯还是和七岁孩童没有什么差距，顽皮又自由的性子，令他无奈。
“咚咚”两声，玉言敲响了房门，暖色的火烛闪烁，显然是房内有人，他喊道：“师父，我带小师弟前来汇报。”
“进。”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仿佛不是从外界传达，而是直通脑海之中。
白泯也察觉到了不同，有些惊疑地望着玉言。
“嘘——”玉言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使用传灵术直达白泯的脑海中：待会儿小师弟你就别说话了，师父修炼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白泯噘嘴，用同样的方法回应：师兄既然师父不喜欢被打扰，不如我们就此离去？
玉言疑惑：小师弟你何时学会传灵术的？这应该是入门弟子才能学的法术！还有，别啰嗦了，不能让师父久等。
白泯委屈巴巴地跟在玉言身后，双手紧紧攥着玉言的衣摆，仿佛是在发泄不满。
玉言除了叹气也无法，仍由身边跟着个拖油瓶似的进了屋，只见缓缓燃烧的烛火边，一青衣男子盘腿闭眼打坐，眉目清雅，一时竟然瞧不出年纪。
白泯扯了扯玉言的衣摆，刚想张口说话就被玉言眼疾手快地用手捂住，从佩囊中取出卷轴，似乎是当时记录白泯实战测试时的卷轴，将其谨慎地放在案几旁，并不言语，安静地后退几步，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