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言做出了一个重大决策,他要舍弃师父逍遥子为他亲手制作的肉身,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成为白泯的包袱,才不会拖后腿。
自从知道白泯的真实身份以后,所经历的无能为力已经令玉言无法承受,他不想再这么干等下去了。
“你真的决定好了?”二师兄颇有些震惊,在来之前他可没想着要玉言交出肉身,当然了,他早就已经不再觊觎玉言的肉身了。
“嗯,只有这样,我才能躲过青龙上神的领域,在将他骗进屋的一瞬间逃出去和小师弟汇合。”玉言说着,既然已经有了决策,便立即坐在长榻之上,准备离魂。
二师兄不解:“你就这么相信小师弟,他会在外面等你?”
“他会的。”玉言阖眼,他想,如今也只能够选择信任白泯,如若不然,怎样才能突破这个僵局呢?或许是他无能,没有想到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你可知道,没了肉身的魂魄,不消半日便会魂飞魄散,你拿什么去见小师弟?”二师兄这时候倒是当起好人来了,劝说道,“你真的打算这样玉石俱焚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甘愿困在此地吗?”玉言无奈,再次睁开双眼,同样十分疑惑不解,“再者说,我即便是魂飞魄散了,对你来说似乎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吧?”
“……额话是这么说没错,我说这些可不是在意你的死活,你别误会啊!”二师兄慌忙解释道,“只是我知道,若是你出了事,小师弟定然会十分伤心。小师弟伤心我就会难过,总之,我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你别瞎想。”
“我没有。”玉言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定魂珠所化的二师兄有些不对劲,似乎并不是之前那般残暴又无情的存在,倒是有些傻傻的。
语毕,玉言再次阖上双眼,准备将魂魄抽离肉身之中。过程操作对于玉言来说已经是十分娴熟了,毕竟他与这副肉身原本就是磨合了不少年头,如今抽离更是易如反掌。
只是当玉言的魂魄完全从肉身抽离时,却并没有感觉到缥缈无力难以依附,这才发现原来是二师兄使用了定魂珠的力量,帮助玉言暂时凝聚魂魄,使其不会轻易消散。
“别误会,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二师兄嘴硬,却毫不吝啬地将定魂珠大部分的力量都交给了玉言,叮嘱道,“这份力量你收下,倘若受到了什么变故,还是能够抵挡一用的。”
语毕,玉言似乎也开始对二师兄有了改观,甚至有些愧疚之前对二师兄的怨怼。
“多谢。”玉言颔首,看着自己魂魄漂浮在半空中,望着躲在黑袍之中的二师兄道,“之前我对你多有误会,还望你莫要计较。”
“诶可别说这种话。”二师兄连忙拒绝,并不打算接受玉言的好意,甚至划清界限,“你可别弄错了,我不是为了你做这些事,只是为了小师弟罢了。”
“嗯,我知道。”玉言抿唇,眼神真挚,望着二师兄也只有谢意,“我会同小师弟说,多亏了你我才能脱困的。”
“啰嗦。”二师兄发出闷声闷气的声音,他的确是默认了,玉言这家伙不愧是小师弟喜欢的凡人,也不愧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唯一契合的肉身,的确是个不错的家伙。
在这之后玉言和二师兄便伺机以待,等到青龙发现屋内只剩下一具傀儡的时候,果真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只是在门口的时候,玉言的确是心惊,因为青龙竟然十分谨慎小心的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结界,而是站在门口思索端倪。
玉言一度以为计划失败,要被青龙抓个正着。
索性还有朱雀这个大大咧咧的上神在,挥手轻而易举便破了结界,玉言和二师兄顺其自然偷摸溜了出去,迅速去冲出了醉红楼,直奔郊外。
等到终于离开了青龙的领域之后,恰逢日落西山,枯黄叶子挂满了梧桐树,凄凉又悲怆。只是树下却多了一道身影,是熟悉的白衣袂袂,墨发长披在身后,靠在树旁,静静地等待着玉言的到来。
晚风徐徐而来,卷起风中喧嚣之声,灌进白泯的耳畔,他原本紧闭的双眼却在瞬间睁开,果断的侧身望去,瞪大了双眸,眸中即是欣喜又是痛心。
“师兄,你怎么……?”白泯错愕不已,连忙迎上前去,想要伸手去拥抱玉言,却发现无力而为,只能眼睁睁看着玉言,咫尺天涯。
“小师弟,为兄回来了你却为何还要哭鼻子?”玉言无奈一笑,虚无的魂魄飘在白泯面前,眉眼柔软,“别哭了,为兄现在可没有办法再替你擦眼泪了。”
“……好,我不哭。”白泯用衣袖胡乱摸了一把脸,其实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在哭鼻子,深呼吸几个来回冷静下来后,这才问道,“师兄,是不是青龙做的?”
“不是。”玉言摇头,他知道白泯现在气头上,说道,“为兄是主动脱离肉身逃出来的,这也多亏了定魂珠的力量,是他帮为兄逃出来的。”
话语间,玉言刚想让身后的二师兄出来见面,却不知何时,一直护在身后的二师兄消失不见了。
“是他?”白泯蹙眉,情急之下说道,“是他将师兄变成这样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果真还是来寻师兄了,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你在说些什么,小师弟?”玉言被白泯的话绕得有些蒙了,刚想解释,却被白泯强行打断,气势汹汹道:
“师兄,其实在将你送走之后我就见到了二师兄,他的肉身早已没了个正形,我就猜到他可能会赶来夺取你的肉身!”白泯边说边抱头懊恼,埋怨自己道,“我还是晚了一步,我怎么总是这样、总是晚了一步,对不起师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小师弟,你误会了。”玉言见白泯情绪失控,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能宽慰道,“为兄的肉身原本就是师父亲手制造的傀儡,丢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离魂这件事也是为兄一意孤行的结果。”
“为什么师兄?”白泯抬眸,不敢置信的问,“你就这般想要离我而去吗?”
玉言愣怔,眼看着白泯下意识想要扒拉他却扑了个空的模样,分明滑稽好笑,可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反而只觉得心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