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暴雨总是突然而至，瓢泼大雨没有任何预兆，“哗啦啦”吹打在地面上、房屋上，以及匆匆行人的身上。
原本明亮的天瞬间被乌云占据，晦暗的天空送来了凉风，将闷热吹散，换来了湿冷。
白泯还没来得及跟上玉言上二楼，便被屋外突然而至的倾盆大雨和电闪雷鸣惊到，犹豫了瞬间，最终还是跑向了屋外，果真瞧见白小九只身一人站在屋顶之上，仰面对着瓢泼大雨。
安静又疯狂，像是得了失心疯。
或许白小九是真的疯了，早在他知道自己喜欢上白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疯了。
“白小九，就算你是妖怪，这么淋雨下去也是会得风寒的！”白泯叹气，生活不易，“白小九你听见没？”
“白老头，你为何要来寻我？”白小九立在雨中，轻轻开口，俯视着躲在屋檐下的白泯，不解发问。
“啊？你在说什么啊？雨太大我听不清！”白泯声嘶力竭地吼道，蹙眉眼看着暴雨中的白小九，担忧是难免的，但是他又不想淋雨，倘若得了风寒传染给玉言师兄就不好了。
“……”白小九怔然，双手紧紧握拳，敛眉仿佛是在做决定，耳旁是电闪雷鸣交杂着雨滴砸落在地面的声音，此刻他内心却意外的平静如水。
白小九再次睁开双眼，朦胧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视野，只隐约看到白泯的身影，他莞尔一笑，倒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气势，吼道：“白老头，我心悦你！”
“哈？白小九你在胡说些什么啊？”白泯这话倒是听清楚了，就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望着屋顶上的白小九脖子有些酸了，劝说道，“白小九你有话能不能下来再说，我脖子酸。”
“……”白小九紧张地咬了咬下嘴唇，浑身都被雨水冷透，可即便如此，心口剧烈的跳动还是令他面上燥热潮红，他终于缓缓从屋顶落下。
白小九知道，有些话，覆水难收，没有回头路可以选。
原本白小九可以等到玉言死去之后，再慢慢陪伴在白泯左右，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那么心大，他始终无法眼睁睁看着心尖上的人跑到别人面前献殷勤。
这种感觉会让白小九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又卑微，他堂堂九尾狐族，名门之后，他如何能受得这份屈辱？
“白老头，我说我心悦你许久了。”白小九脚踩地面，溅起水花，一字一顿，一步一个脚印，抬头，额前碎发被雨水打湿，雨珠顺着滚落在地，发出浑浊之声。
白小九站定在白泯面前，不肯躲进屋檐下，他说：“白老头，自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就心悦于你，对你一见钟情，不可自拔。”
“……喂白小九你在胡说什么？”白泯被白小九的告白说得措手不及，少见得有些心虚，下意识要往后退步，却被白小九伸手扣住肩膀，湿冷的气息瞬间席卷白泯全身，一股压迫感瞬间袭来。
“白泯！”白小九喊道，似乎是第一次叫出白泯的全名，右手搭在白泯的肩上，颤抖着不敢用力，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是被雨水冲刷的痕迹，像是泪流满面，苦不堪言，他说，“白泯，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喜欢你的心情，我白小九在这天下不熟任何人！”
“白小九……”白泯怔然，不打算逃避了，双手轻轻捧着白小九的双颊，从屋檐下站了出来，他说，“白小九，你对我来说，一直都是非常重要的妖，你知道的。”
“有多重要？”白小九抽泣，左手扣住白泯的手腕，抬眸望着白泯，仿佛是在赌气，“有那个凡人重要吗？”
“……”白泯敛眉，叹口气，语重心长，眼神却坚定异常，“白小九，师兄于我来说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存在，没有任何人能够与之比拟，你懂我意思吗？”
语毕，白小九不甘心地噘嘴，但看到白泯坚定的表情时却又恍然，迟疑道：“你对那个人凡人懂了真心，就像我对你的心意，对吗？”
“白小九，你对我或许并不是你想的那种感情。”白泯说着，搀扶起白小九，拉着手腕走进了屋檐下，挥手散去白小九身上湿冷之气，少年老成，“你对我或许只是纯粹的依赖感，我们认识太久了，当时你又还小……”
“白老头！”白小九挥手推开白泯，气鼓鼓道，“我允许你拒绝我，可没说允许你玷污我的这份感情！”
“……傻狐狸。”白泯无奈摇头，转身正好碰见从屋内出来的玉言，身后还跟着一粉衣女子，瞬间傻眼，不可置信，委屈巴巴像个小怨妇，“师兄你居然喜欢上女人了！可让我如何是好啊？”
“……小师弟你又在胡说什么？”玉言叹息。
“嗯其实我现在重新投胎应该还来得及！”白泯兀自思索着。
“收敛些！”玉言受不了白泯的油嘴滑舌，伸手轻敲额头，解释道，“她是散落人间的草妖，被困于此，为兄才将他解救出来。”
“草？”白泯歪头。
“小师弟，注意语言用词。”玉言说着劈手又是一记手刀砍来，手指了指粉衣女子，说，“自己说吧。”
“是恩公。”连翘点头，十分恭敬，仿佛刚才短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之时，显然是被玉言驯服，解释道，“我叫连翘，以前是钟山上的草妖，因钟山被毁，所以和姐姐连心流落凡间，遭到歹人暗算，被困于此地。”
“钟山？”白泯喃喃道，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漫天火海的画面，表情也变得凝重，“你是钟山上的妖怪？”
“正是。”连翘说道，看向白泯的一瞬间忽然感觉到一股天然的压迫感，双腿忍不住要跪下，硬生生被坚挺住，蹙眉问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