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庄衍曾参加过一个关于‘犯罪心理学’的研讨会,当时有同僚阐述观点,他说现在很多施暴者的行为多是来源于其原生家庭,正是因为他们小时候受到过伤害,但凡这种孩子成年,他们就会从家暴的受害者演变成一个施暴者,促成这种行为的便是心理潜意识,其过程叫做‘意识继承’。
“三个成年死者均在不备或者受威胁的情况下被害,间接行凶说明猎人自忖没能力擒住猎物,当然这些不足以将矛头指向未成年人,但若将所有的信息点衔接成一条线便不难发现他的心智并未成熟。”
白衣男子的话可谓一语点醒梦中人,首先穿着性感的‘粉红女郎’不仅没有遭到性侵反而被人刻意打扮了一番,显然死去的姚冰慧被凶手视为芭比娃娃而并非发泄工具,其次三名成年被害人都是在无反抗的状态下死去,这足以说明凶手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最后便是一直困惑庄衍的问题:为何只有孩子没有被截肢!原因其实很简单——幸免死后被截肢的张俊轩与凶手的体型相差无几。
有时候距离真相越近事情越显扑朔迷离…
“男性,身高一米二,年龄约莫七岁。”庄衍旁若无人的喃喃自语道。
“什么?”白衣男子蹙眉问之。
庄衍回头一脸凝重的看向对方:“凶手、七岁!”
见白衣男子面有诧异,庄衍欲用数据负隅顽抗:“青少年犯罪已呈现低龄化趋势,再者我的信息也不是胡诌,而是有人在案发现场见过这样一个行踪可疑的男孩儿。”
说话间,庄衍掏出电话打给了周明哲,他让周明哲再去找孟涛聊聊,与此同时打庄衍身边走过的两名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至于这二人口中所谈论的内容更是逼迫庄衍匆匆挂线。
“两位,请留步。”庄衍快步上前:“我好像听见你们说配电房事故,怎会回事?”
被庄衍叫住的两个年轻小伙一胖一瘦,身穿淡蓝色工作服的瘦小伙似乎对庄衍的无礼有些反感,只听他不屑的反问道:“你谁啊?”
“警察!”报完身份庄衍不忘亮一亮自己的证件:“现在可以说说什么情况了吧?”
瘦子看到警证立马变了个人似得:“警察先生,我俩是‘梦乐园’的电检工,杜军华的死可跟我们没关系。”
事实上,庄衍今日来‘梦乐园’还有一个目的,这些天杜军华焦黑的尸体在庄衍脑海中挥之不去,庄衍琢磨着游乐场的哪里可以对杜军华造成如此惨烈的伤害,答案只有一个——配电房。
“既然知道配电房很有可能是杜军华遇害的第一现场为什么不报警。”庄衍故意提高了分贝训斥道。
“配电房是工作重地只有相关职工才可进出,那里出了人命哥几个谁能脱得了干系,大家还指望这点工资生活呢!”胖小伙见瘦小伙嘴上没门便主动交代情况:“7月6日那天我和猴儿看完‘热闹’就来到配电房开始了每日的例行检查工作,可是刚开门我俩就察觉到了异样…”
“对对对,门一开迎面就扑来一股焦糊味。”瘦子抢话道。
听到此处,白衣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庄衍,庄衍心领神会:“后来呢?怎么没人向警察反应这一情况。”
瘦子一时语塞。
“别支支吾吾的,你们知情不报无异于掩盖犯罪事实,懂吗?”庄衍声言厉色道。
“后来我和猴儿便穿上绝缘服进去检查,哪知越往里走焦糊味越重,再后来我们就发现了已经烧毁的配电箱。”
“什么情况导致的事故确定了吗?”
“我们只是弱电工,配电箱故障我们可整不了,不过听工程部部张经理说故障诱发原因是耗子咬断了线路,而且他还叮嘱我们不要四处声张。”
胖子话还没有说完,庄衍黑脸抢白:“还在满嘴放炮是吧?你们是准备跟我回警局讨杯水喝?”
“不、不不,我们哪敢在您面前说假话。”胖子听闻要被带走吓得脸都白了。
“报案者说他们发现摩天轮上有人被困是拉下了‘启动闸’才把问题座舱降回地面,如果配电室无法供电,那么园子里的娱乐设施必定全部瘫痪。”
“警官,您有所不知,但凡是游乐场都会配备应急发电机,这样就算突然停电游客也不至于长期被困,7月6日我们抵达配电房时电箱虽然出了故障,不过已经有人启动了应急发电机,至于坏了的设备都是张经理这两天派人更换的。”
十分钟后,庄衍与白衣男子来到了‘梦乐园’工程部,在这里他们见到了年过不惑的部门经理赵伟民。
“警察同志,坐坐坐,得知你们找我,我便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梦乐园’所有员工必当全力以赴。”不等庄衍说话,赵伟民率先开腔客套起来。
“那我也就不绕弯了,配电房的故障是不是人为导致的?”
“这…”词穷间,赵伟民面露异状。
见赵伟民面露难堪,一旁的白衣男子凛然说道:“下属命陨梦乐园,作为管理人员的你甚是头疼,然而屋漏偏逢连雨天,第二具尸体出现,同一时间有人向你反馈配电箱出了故障,赶至出事地点并闻到焦臭味后,你便猜到这里才是杜军华遇害的第一现场,明知案发第一现场的侦查对案件进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你想到自己爬了多年才坐上的位置只能冒险只手遮天,我说的对不对?赵经理。”
“这几天我老做噩梦,梦里身体焦黑的小杜质问我为什么要隐瞒实情,他说他疼…”泄了气的赵伟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我知道他怪我,我也知道他死不瞑目,可那是两条人命啊!这责任我真担不起!”
“7月6日,配电房到底什么情况!”庄衍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赵伟民可能真的受到了良心的谴责,随后的几分钟里他如实交代了当日的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