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衍的郁郁不振在踏入会议室的一瞬烟消云散,待他坐稳,唐勇便开始向在座同事宣读已获信息。
“2014年10月23日中午十三时,位于沐泽市以北三十公里处的蒨山发生命案,案发中心现场位于蒨山山腰上的一处教堂里。”说话间,唐勇将手中的打印资料逐一发到每个人手中:“死者,男,目测年龄五十有余,后经调查我们确定了被害人的身份。”
见唐勇颐指气使的将说话权交给了自己,周明哲即刻起身:?“几个小时前,死者之子通过网上发布寻找尸源的信息联系到了我们,死者名叫迟千玮,57岁,这个迟千玮被害前没有工作,至于此人的日常开销都是其子女供给的。”话到此处,周明哲将迟千玮生前的照片投映在了幕布上,那是一个不仅看似人畜无害、甚至颇为面善的中年男子:“我们在走访过程中得知,这个迟千玮平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据说他平时的活动地点除了麻将馆就是那种消费不高的舞厅。”
“此人生前是否有仇家?”看着幕布上死者的照片,庄衍冷脸问道。
“这个问题我在走访过程中询问过迟千玮的儿子以及牌友、舞伴,这些人均说老迟绝对不会有仇家,因为在他们眼里迟千玮不仅开朗随和,而且他出手特别大方,正因如此,迟千玮的朋友特别多。”周明哲将死者朋友们反馈的信息如实禀报。
“头儿,这个迟千玮生前的交际圈特别复杂,我们这么查下去堪比大海捞针。”
唐勇的担忧庄衍岂会没有想到:“从命案现场的惨状来看,这场谋杀显然是计划缜密的大局,俗话讲‘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目睹过现场的人都能感受到凶手对死者那份浓烈的恨意,因此这两人间绝对存在深仇大恨。”
心念至此,庄衍看向陆采且问道:“菜,尸检这边情况如何。”
闻言,陆采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待其将心里的压抑吐出后才幽幽说道:“首先,庄队长的臆测我是一百个赞同,说实话,作为一个工作多年的法医,本人自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残忍的杀人手法,我甚至觉得死者与凶手间存在类似诛连九族的恩怨过节,因为常见的仇杀应该是砍杀这种快速粗暴的致命手法,所以我认为只有入骨的恨意才会促使凶手刻意将猎物的内脏外露。”
说完个人想法,陆采终于话归正题:“死者的致命伤系腹部被刨开的口子,同时主伤附近还分布着一些长度与深度不同的拉扯型伤口,至于被害人腹部的致命伤呈‘锯槽’状,其创壁粗糙并伴有骨细碎渣,而且这道伤口的深度已达胸腔,正因如此,死者体内的脏器几乎没有完好的。”
“是否可以从伤口的形状断定形成它的凶器?还有被害人的死亡时间确定了吗?”庄衍追问道。
“明哲,帮我播放案发现场的照片。”待对方做好自己吩咐的事后,陆采继续说道:“首先,死者被发现时其体内的血液近乎放空,因此被害人遗体上未见尸斑,不过根据死者胃里和肠道内残留的食糜、以及其角膜局部弥漫性浑浊这两点我们便可以断定:死者死亡时间应在18个小时内,也就是10月22日晚八点左右,还有前一天晚上被害人的饭桌上应该有瓶度数很高的白酒。”
“其次,我们抵达现场的时候,死者被固定在一台手动旋转的罗盘上,相信亲眼目睹过这台刑具的人都会被其底盘上的锯齿吓到,后来的验尸过程中,我又在死者遗体上发现了与罗盘锯齿齿牙密度相仿的‘波浪’状拉扯型伤口,同时现场刑具的锯齿上也提取到了人体组织,经过化验这些肉沫组织属于死者,综合验尸及现场迹证的分析比对,我可以笃定的告诉各位,杀死被害人的凶器正是罗盘底部安装的锯齿,而这种带有齿牙的锯子特别常见…”话到此处陆采停了下来,而后她从桌下抡出了一把木工常用的手锯:“根据罗盘两侧死者指甲留下的抓痕、其手脚腕上因为挣扎留着的麻绳勒痕,以及尸体的伤口现象来看,迟千玮是活生生的遭受了凌迟之苦。”
陆采的言行无疑让在座众人嗔目结舌。
“事到如今,我们必须从死者的交际圈入手了。”听完被害人的尸检报告,唐勇略显悻然的说道:“怎么会有这般心狠手辣的人。”
此时此刻,庄衍已然晃神,头疼不已的他在揣摩究竟是何等深仇大恨能让凶手对被害人下此歹手,就在这时庄衍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他转脸看向了周明哲:“对了,明哲,我让你去找那个什么萝莉,你这边可有进展?”
“你说暴走萝莉金克丝?”说话间,周明哲手忙脚乱的从一堆资料里抽出了两张从网上打印出来的照片:“头儿,我在接到你电话后立刻找了个网吧且与Jinx取得了联系,我谎称是一家游戏设计公司的运营主管,之所以找她是想聘她为本公司最新研发的3D网游拍套宣传海报,万幸的是我的诱饵刚刚抛出,涉世不深的Jinx便上了道。”
“然后呢?”
“然后我们约好明早十点在西街见面。”说罢,周明哲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然而周明哲并未如愿等到领导的夸赞,因为在此过程中有名同事推门而入,对方宣称迟千玮的儿子迟俊前来办理领尸手续。
听到这一消息,庄衍与陆采同时起身向法医科走去,片刻后,这二人在停尸室门外见到了死者的子女——迟俊与迟美。
“节哀顺变!”看着面色冷峻的迟俊与靠在他怀里嘤嘤哭泣迟美,庄衍再一次说出了形同摆设的四个字。?
“警官,为了配合你们,我刻意来晚了好几个小时,现在我们只想尽快让父亲入土为安,还望您行个方便。”说话间,迟俊轻轻拍了拍已然哭成泪人的妹妹。
见此情景,庄衍看了眼陆采,待其点头他才回应了苦主:“迟先生,这会天已经晚了,要不明天一早我安排车子送您父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