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他是我孙子。”赵老太语气坚定,让我有点诧异。
“那你告诉我您丈夫的尸骨在哪里。”
她攥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半天又松开,说:“再给我一天的时间。”
“行。”反正我也不急。
我走的时候顺上了赵鱼,因为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问清楚。
我将他带到了一个监控死角,问他:“我那个房间,你奶奶布置多少年了?”
关于他和我的关系,之前我并不在意,现在看来,不在意不行。
为什么赵老太会一直给我布着一间房,为什么我会突然多一个饲养人?
他说:“十八年吧。”
我顿时脊背发凉。
赵鱼没有意识到,还在继续讲:“那时候我病得厉害,于是奶奶带我去一座山上找了个老婆婆,老婆婆给了我一只小黑虫,这个小黑虫就是你啦!”
“小黑虫?”我不是鱼吗?
“对啊,看来你真的忘了。”赵鱼有些沮丧,“我俩小时候关系可好了呢。那时我在山上待了几个月,天天陪伴着小黑。老婆婆说这是在让我们的关系更加紧密。”
“你忘了,你以前最喜欢吃鱼了,每次都把奶奶买来的鱼吃得血糊糊的,不过没关系,你喜欢吃,我就经常去河里给你捉……这也是第一次见面我差点把你炖了的原因……”
“后来小黑你长到了巴掌大,奶奶就带我走了,我可担心你了,想你没有我的血该怎么办?”
“我……还喝你的血?”
“对呀!不过现在不喝了!”
赵鱼突然抱住我,笑容洋溢:“小黑,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我没有回应他。
当晚,我缩在被子里揉捏自己的躯体。
准确地说是自己的皮。
我从小就害怕里子痛,认为那就是所谓的骨头痛,如今想来,会不会是我原本的躯体。
赵鱼傻,我也看得出他不像是在撒谎。
第二天一早,赵老太就敲响了我的门,她说带我去见赵家信。
不知是不是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她整张脸都很难看。
她将我带到自己屋子里,然后打开了一块墙壁。我跟着她往下走,穿过长长的隧道,我们来到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里寒凉刺骨,中间摆放着一具棺材,里面睡着一个人。
之所以说是睡着,是因为他根本还是死前的样子。
赵老太突然说:“你猜错了,我是真的想救小鱼。”
“我养你那么大,绝对不只是让你喂他几口血的。”
话落,我的世界天旋地转,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盘旋,我抬头,发现头顶不知何时趴着血盆大口的赵家信。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地上突然爆出数把刀片插进我的身体。
我看见赵家信的灵魂正兴奋地汲取我的阴气,随着血液汇入身下的砖石之中,我仿佛记起了那段被尘封的记忆:
“有人性的鲤腹蛊可以代替你的孙子,先让你孙子养它几个月,等他俩血气相通了就可以了。”
“那我还要等多久呢?”
“十八年,等它主动联系你的那一刻,就可以安排你孙子接触它了。”
我怒目圆睁地盯着不远处的两个女人,一个是赵老太,一个是她口中饲养我的人。
剧烈痛楚摧毁着我的神经,我在血红的石砖上翻滚,突然意识到这个地下室就在我卧室的下方——
原来那天我看见赵家信是这个原因。
我突然想起当时他怀里抱着的瓦罐,于是声嘶力竭地质问赵老太:
“既然想让你孙子活,那为什么不杂碎瓦罐,放出他的魂魄!”
她面色阴沉。
我却突然大笑起来:“因为那就是你放的!你要靠赵家信血脉的一魂一魄留他活着,因为施了落降术的人死后不得超生!你放屁!你根本不是真心为了赵鱼!”
“彭!”的一声,赵老太回头,刚好和赵鱼对视。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赵老太,又茫然地看了一眼地上被自己砸碎的瓦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赵老太一脸悲痛地扑向正在快速腐烂的赵家信尸骨。
我头顶的赵家信痛苦地哀嚎着。
我笑得越来越开心:我说过,不要为难我!
瓦罐是我让赵鱼挖出来的,它就藏在我房间的地砖里,我特地让他偷偷把瓦罐砸碎,却没想到他会跟了进来。
换命失败,正在施法的女人见状不对,一把操起早就准备好的药酒和火把,彭的一声砸在我的身上。痛苦席卷了我的大脑,我哀嚎着四处打滚。
女人拖拽着赵老太和赵鱼就跑。赵老太还在哭赵家信,女人却骂了一句:
“逃吧!至少你孙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