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恪虽说很不放心,但是她捣鼓出来的那些瓶瓶罐罐,也就真的只有她自己才清楚每一样儿是什么。
所以第二天一早,许娇娇就自己背着小药箱出去了。
掌柜的知道这个事情后,当下就慌了。
他与严恪几个人说,“我昨儿不是跟你们说了,别说自己是大夫么!?你们咋还让那小姑娘自己出去啊,她肯定会被衙门的人带走的!
我与你们说,但凡是被带走的大夫,基本上就是有去无回!”
见他这么紧张,严恪就感激的说,“掌柜的你放心,这一切都是我们的计划。”
计划?
掌柜的闻言一头雾水。
而这时候,许娇娇也的确是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事实上,她就是被这样药箱子在路上晃悠了一刻钟,衙门的人就过来了。
见衙门的速度这么迅速,她就在心里笑了起来。
果然,衙门的问题最大。
老百姓被蛇虫鼠蚁困住的时候,衙门的人没空,现在为了带走一个背着药箱子的丫头,他们就有空了。
……
到了衙门后,许娇娇就见到了县太爷,一个有点清瘦的男人,约摸四五十岁的模样儿。
他一看见许娇娇,就问:“你是大夫?”
许娇娇点头,“是。”
“女大夫还真的是不多见,本官瞅着你年纪也不大,你当真是大夫么?”县太爷语气很是平和。
但许娇娇知道,这人可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她再次点了点头。
“那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大夫有什么样儿的本事。”县太爷站了起来,“来人啊,将这女大夫送过去。”
“是,大人。”他话音一落,就有两个衙役过来了。
许娇娇直接就被带去了后院。
他们两个将许娇娇带到了一个小院子门口后,就道:“你要什么药材,到时候只管写在纸上,我们会给你寻来。
但如果你治不好里头的人,那你就不用出来了。”
说罢,他们也不给许娇娇问清楚情况的时间,直接就将许娇娇一把推了进去,并迅速的将院门给锁上了。
许娇娇听着那上锁的动静,直接就皱了皱眉。
她看着这厚重的院门,心里顿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身后传来了一道嘶哑的声音,“又来了一个,还是个姑娘……”
许娇娇回头一看,就被吓了一跳。
她看见的人,不,她都不知道自己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人了!
他面容都溃烂了,手与腿都瘦得跟竹竿一样儿,而且上头的肤色是灰黑色的!
哪怕隔着一段距离,许娇娇也能够闻到他身上的臭味儿。
那股子味道,是腐肉散发出来的味道。
“吓着你了?”男人低低笑了笑,“对不住,我不知道你是个姑娘,我还以为跟以前一样,又是个糟老头子呢。
既然你进来了,他们就不会让你出去,所以你也不用站在那里了,自己找个地方歇着吧。”
听他语气还挺和蔼的,许娇娇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你是谁?你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些都不重要,你先自己找个地方歇着吧,离我远一些,不然会死的。”
他说完之后,就转身往屋里走。
许娇娇注意到,他方才站着的地方,都已经有蛆在蠕动了。
那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许娇娇真的是有点头皮发麻。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花了一小会儿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往里头走。
但她一直记着他方才说的那话,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她在门外站着,他在屋子里坐着。
许娇娇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疼么?”
“疼?”男子笑了笑,“我都很多年不知什么是疼了……倒是你,你就一点儿都不怕我么?”
许娇娇闻言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怕,我看到你这样子,就吓了一大跳,你不是也看见了么。
但,你好像不是坏人……”
她感觉不到这人的恶意。
男子听着她这话,更是直接就笑了起来,“我是坏人,就是因为我,这杏河镇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小姑娘,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你来了这里,就没办法离开了,你刚才没看见这院子里的花草么?它们是不是比外头的都要长得好?”
听着他这么一说,许娇娇这才意识到这一点。
她扭头看了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见它们的确是长得很好,她就拧了拧眉,“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这些花草都是以人为花肥的吧?”
“哦,你猜出来了。”男子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丝玩味,“看来你这小丫头胆子不小啊,明知道这里院子里都是尸体,你也不怕?”
“我不怕死,我都去过阎王殿了,有什么好怕的。我就是怕没钱。”许娇娇道。
男子闻言当下就严肃了起来。
他眯着眼,一瞬不瞬的看着门外的许娇娇,“小姑娘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
“我没说谎。”
“那你与我说说,阎王殿什么样儿?”
他想死很久了,也祈求过阎王爷赶紧将他带走。
可这都那么多年了,他就这么一直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他还以为没阎王殿的呢……
许娇娇仔细回想了一下,道:“亮堂堂的,有很多人在。”
“当真有黑白双煞,也有牛头马面?”男子再问。
“黑白双煞没见着。”许娇娇道,“但有勾魂小鬼,就是你说的牛头马面。”
“是么……”男子勾了勾唇,“既然有,怎么不来寻我?”
“还没到死的时候呗。”许娇娇道,“阎王殿里有一本很厚很厚的册子,上头记录了每一个人的生辰与死时,什么时候死,小鬼就什么时候来。”
“你怎么知道?”男子又问。
许娇娇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因为我死过一回了。”
“是么,你运气可真好。”男子眼神放轻柔了些,“能死,也是一种幸福啊。若是像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真的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