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
李叔带着严恪去了好几家卖桐油的铺子。
他认为，对方将那么多的木材全部都浇上了桐油，那肯定是需要不少桐油的。
寻常人家谁没事儿囤那么多的桐油在家，那必定就是在城里买的！
果不其然，连着问了好几家铺子后，他们终于问到了点儿线索。
“昨儿的确是有人来我们家买桐油了，还买不少呢。”掌柜的说，“是我铺子里的活计亲自送的，狗蛋儿！你过来，我有事儿问问你！”
活计狗蛋儿闻言连忙过来了，“掌柜的，您有什么事儿要吩咐？”
“昨儿你不是带着人送桐油了？”掌柜的说，“你带着两位去那家看看。”
“好嘞！也不是很远，小的还记得怎么去！”
李叔见有希望了，当下就感激的给人家掌柜的鞠了一躬，“掌柜的，真的是多谢您了。”
“不碍事，若是这人真的是将买来的桐油用在了不正当的地方，我是一定要知晓的。若不然，他下回还买来害人，我这不是助纣为虐了么？”
谁都想挣钱，但是谁都不想挣不干净的钱。
掌柜的明事理，李叔与严恪都十分感激。
他们跟着狗蛋儿一路往那买家住的地方走去，走到了一半儿，严恪就觉得这一带有些熟悉了。
李叔见他表情有些异样，便问：“严大夫，你怎么了？”
“叔，我知道有一个人住在这附近。”严恪说。
“嗯？谁？”李叔拧了拧眉，莫不是熟人干的吧？
狗蛋儿见他们表情都不对，也就说：“您家生意做得大，甭管是吃食儿还是胭脂水粉，我们都知晓。
若是当真有人见你们家生意好，心里又不舒坦的，指不定还真的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那人原先是东城窑厂的二掌柜，原先风光得很！后头也不知是怎么的了，就不做了。昨儿我还问了一嘴，他没搭理我，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眼神也有些吓人。”
他这么一说，严恪心里就真的是彻彻底底有数儿了。
但因着还没见到人，他也不好说啥。
不一会儿，狗蛋儿就带着他们到了那买家门口，他亲自敲了门。
很快便有人来开门了，严恪站在了李叔后头，对方看不到他，只看到了狗蛋儿与李叔，“狗蛋儿？你来做甚？”
一听是那二掌柜的声音，严恪就站了出来，“二掌柜可真的是好肚量……”
那二掌柜一看见严恪，当下就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等回过神来时，他就立刻将大门关上，还强装镇定道：“狗蛋儿！我今儿身体不舒服，你若是有什么事情，改日再来！”
他那么慌张，别说是李叔这等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
就算是狗蛋儿，也看出他是真的有问题，他拍了拍门，说：“贺老板，你开门啊！我今儿来，可是奉了掌柜的意思的！
你家昨儿买那么多桐油，都用在啥子地方了！？”
“我什么时候买桐油了？你、你不要胡说……”
连这一点都不愿意承认了！
严恪见他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当即就道：“二掌柜若是不承认，得，那一会儿就去衙门说吧！”
一听要上衙门，这二掌柜更慌，“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去衙门！？严恪，我告诉你啊，你不要在这里信口胡诌！”
“为什么要去，你心里难道没数儿？”严恪沉声说。
他声音虽说不大，但是这附近的人住得都挺近的，加上小巷子里人来人往的，没一会儿就聚集了一大堆的人。
他也不管来了多少人，只如实说：“你对我家买的木材动手脚也就罢了，竟然还在上头泼了桐油！
我就问你，你是想要趁着我们开工时一把火都烧干净了，还是像那梁子掉下来砸死我们！？”
严恪这话一出，聚集在一起的人全部都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这贺老板心思这么歹毒？”
“这摆明了就是要人性命啊，他到底是咋想的？若是真的伤着了人，怕是得蹲一辈子大佬呢！”
“不过他为何要这么做吧？”
街坊四邻都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就连他家妻子，都不知道自家男人这般丧心病狂！
隔着大门，站在廊下的她就已经将严恪说的事儿听得一清二楚！
她冷眼看着自家男人，问：“你昨儿买那么多的桐油，就是用来害人的！？”
这贺老板的妻子，是那窑厂第一任老板的庶女。
虽说是庶女，但因着那老板只有她这么一个闺女，所以甚是得宠。
这贺老板原先就是窑厂里的一个伙计，后来因着有几分聪明，才被提拔了。
加上他模样儿不赖，所以人家才看上了他。
成亲后，贺老板这才成了窑厂的二掌柜！
他靠着妻子娘家一步一步往上爬，可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人坏成这个样子，“我就问你，你为何要那么做！？
倘若真的闹出了人命，你知道这是死罪么！？”
这二掌柜惧内，一看她知道这事儿了，心里就更加没底了，“不是这样子的，你不要听他们满口胡言！”
满口胡言？
严恪觉得这人是真的不要脸到了极点，“是因为我上回当众落了你的脸，没答应让你家女儿给我做小，所以你才这么报复我，是么？”
轰隆！
严恪说出来的这番话，就好像是个惊天雷一般，直接让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贺老板，竟然让自家闺女去做小！？
二掌柜的妻子当下也是气疯了，她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抡起了袖子，直接冲上去揍他。
“你什么都干不好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要让翠儿去做小！？”
“我就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见事情败露，二掌柜也不敢顶嘴，只能如实说，“他家有钱！倘若让翠儿过去了，那不也是能帮衬到家里么？”
“糊涂！混账！”他妻子一听，直接就踹了他一脚，“我告诉你，你自己无能，就莫要卖女求荣！就是因为你如此没本事，所以你连个二掌柜都做不好！
我爹将你辞了，那就是正确的！”
说罢，她喊了小厮开了门，亲自请严恪进门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