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怎么从北苑出来的,严恪不清楚。
但他知道,她是专程过来堵人的。
一看见她,他就直接将许娇娇拉到了自己身后,面无表情的给她请安,“见过母亲,母亲近来可好?”
“啪!”
他刚问了好,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其实金氏扬手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了的。
但他并没有躲,只是硬生生的挨了这么一巴掌。
且挨了这么一巴掌后,他就抬头,一字一句的问,“母亲,您痛快了么?”
“严恪!”金氏看着他处处护着许娇娇的样子,心里真的是恨得不行,“如果当初我就知道你会被抱走,如果我当初就知道你会这样子冷漠,连自己母亲都不闻不问,我就不会生下你了!”
明明就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
可到头来呢,不说他对许娇娇有多好,就说他对许家那些人,都要比对自己好千百倍!
他对着那些外人都还有个笑脸。
对着自己的时候呢,他从来都是这么冷冷冰冰的,从认回来的那一天就是这样!
几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子冷血无情!
就这样的儿子,她要来做甚!?
许娇娇见严恪脸上的巴掌印十分明显,心疼得不行。
她比他矮很多,哪怕是垫着脚,都够不到他的脸,“师兄,你低头。
严恪照办。
她拿出了药膏,仔仔细细的在他脸上涂抹了,这才问:“可好了一些?”
“不火辣辣的疼了。”严恪笑了笑,“不打紧,我没生气。”
他的确是没生气。
对于这种只是挂了个母亲名头的人,他早就已经没感觉了。
他也不亏欠她,她生病、不舒服,他都来伺候了。
逢年过节,他也有给她送东西来。
就算是说到外头去,他礼数也是到了的。
金氏看着他们两个这般,当下就冷笑了一声,“许姑娘,虽说你们二人是定亲了,但终究也就是定亲,能不能成婚都还不一定呢。
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卿卿我我,是不是有点儿没规矩?”
许娇娇将药收好,然后就冷冷的看向了她,“那又如何?宋夫人教训了儿子,如今还想要教训我么?
我爷奶、父母都健在,还不劳您来费心。且我许家家教甚好,我父母虽说不怎么识字,但他们也不会将儿女当成仇人看。”
“你——伶牙俐齿!”金氏看着她的眼神,冰冷得跟什么似的,“若不是恪儿非你不可,我们宋家,可不会让你这样子的刁蛮女子进门!”
“就算师兄非我不可,您不也是不想让我进门么?”许娇娇淡淡的说,“您如今不就是在策划着给师兄换个姑娘,好拆散我们么?”
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下子就没人说出来了,金氏脸上瞬间就有些挂不住。
许娇娇见她这样,自然知道自己是猜中了。
她都懒得与这人说什么,直接就拉着严恪往外头走,“师兄,我们去看宅子吧,免得让段将军等久了。”
金氏见她现在就跟自己作对了,当下就吩咐丫鬟婆子们,“将她给我拦下来!”
她这话一落地,她身后那些个丫鬟婆子就将许娇娇团团围住了。
许娇娇淡淡的看了这些丫鬟婆子一眼,道:“我是大夫,但也用毒。你们以前应该就调查过我,那这一点你们应该是知道的。
我也不想让你们死在这儿,但如果你们非得要上赶着送人头的话,我也不会嫌弃。”
许娇娇的本事,金氏身边的人的确都知道。
她们一听许娇娇这话,一个个的都顿住了脚步,不敢往前了。
见她们这就被唬住了,金氏就气急败坏的说,“我让你们将她拦住!你们聋了是不是!?”
没人敢拦。
许娇娇看小丑一样看着金氏,“宋夫人,我奉劝您一句,有好日子过的时候,最好还是好好过,免得将来没好日子过了,再来后悔,那就迟了。”
“你威胁我?”金氏恨不得将她吃了,“你算什么东西!?”
“我没有威胁您,只是实话实说吧。您为何会被禁足,金家为何不允许去西北,您心里不都很清楚么?
如今只是金家不许去西北,若是您再作下去,指不定您都不能跟着宋家走了。”
圣上如今能够容忍她,那是因为宋大人先提出来将金家从名单上去掉的。
金氏被禁足,也是宋大人自己先开的口。
不许她与外头各家夫人联系,也是宋大人的意思。
他都已经拿出态度来了,圣上当然不好多说什么。
但如果金氏依旧这么糊涂下去的话,圣上完全有理由以谋杀子嗣的罪名处置她。
听着许娇娇那话,金氏自己也愣了一下。
秋兰嬷嬷赶过来时,就看到自家主子怔怔的。
她也顾不上问她到底是怎么了,而是直接就走到了严恪与许娇娇跟前,“大少爷、许大夫,夫人她方才喝了点儿酒,有些冲动,您二位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说罢抬头,就看到了严恪脸上的巴掌印。
一看那巴掌印,她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再看到严恪那冷若冰霜的眼神时,她心里更是无措。
完了。
夫人终究还是将大少爷的心给寒透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一个做奴婢的,哪里还能劝得住?
她最后也只能给许娇娇磕了一个头,“奴婢祝愿许大夫与大少爷和和美美,互相扶持。虽说奴婢没有说这话的资格,但奴婢还是要斗胆说一句——
许大夫,大少爷以后就劳烦您了。”
夫人不会做母亲,也不会做婆婆。
大少爷这一辈子,也不可能与她关系好的。
许娇娇没说什么,而是挽着严恪的胳膊就出了宋府。
上了马车后,她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严恪的脸,见比方才更加肿了,她就蹙了蹙眉,“太用力了。”
就算是上了药,也止不住红肿了起来,这明显就是下足了力气的。
严恪见她眼里都是自己,也就笑着说,“没事儿,这不算什么。”
他小时候吃过的苦,比这一巴掌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