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颖看着殷秀秀的眼神，是止不住的冰冷。
“小师妹，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殷秀秀的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很快却被另一种情绪所代替。
“师姐，这件事和我没关系，是云霆他本来就有问题……你不是也知道吗？”
邢颖语气冷漠，“你看了我的笔记，是吗？”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已经是笃定。
“师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殷秀秀继续装傻，“是云霆找我帮忙，所以我才答应今天过来。这件事中，我才是最无辜的……”
眼见着她被扇了一个耳光，霍云霆却没有任何反应，殷秀秀便清楚，霍云霆只是将她当成利用的工具，根本不会为她讨回公道。
霍云霆这一幕，眉心轻蹙。
“你们在说什么？”
“你还看不出来吗？”展轻鸿淡淡道：“你口中的初薇背叛你，甚至对你开枪，都是你臆想出来的。你的记忆发生了错乱，经常分不清想象和现实。”
“那些你所认为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发生过。你身上所中的枪，不是初薇开的，而是上次你救初薇的时候，霍临渊开的。”
“你若不信，可以随时去医院，让医生检查你的伤口，究竟是什么时候造成的。”
邢颖也暂时不再理会殷秀秀，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霍云霆的身上。
她的眼神有着怜悯和歉意，“霍先生，这段时间，霍太太一直为你的病情而奔波……今天会到这里来，是因为展先生也认识几个厉害的精神科医生，霍太太带着我过去见见他们，探讨一下病情。那几个医生，现在还在别墅里。”
不过是因为他们这边闹了起来，那几个医生不好露面而已。
霍云霆的瞳眸变得呆滞，“你们说……这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邢颖点了点头，一脸自责。
“是，上次为霍先生的催眠治疗……失败了。霍先生醒来后，记忆就一直出现某种混乱的状态。”
霍云霆看着夏初薇，“所以，你没有背叛我？没有为了展轻鸿去窃取商业机密？也没有在工作室里，偷偷将展轻鸿藏起来？”
夏初薇还没说话，展轻鸿却忍不住了。
“霍云霆，你记忆发生混乱也就算了，整天在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初薇怎么可能为了我，做出伤害你的事？”
他将夏初薇推到霍云霆的面前，“这段时间，你经常幻想出一些没发生过的事情。即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一点离开你的念头。”
霍云霆的眸光，落在了夏初薇的身上。
她瘦了很多，眉宇间满是疲惫和憔悴。
她的颈间戴着一条丝巾，依稀能够看到脖子上青紫的痕迹，和一些凝固的牙印。
霍云霆微微一震，目光死死落在夏初薇的脖子上。
“这些……都是我做的？”
展轻鸿声音幽凉，“不是你，还会是谁？你经常误会初薇，每次误会她，你都会对初薇做出一些非常过分的事。初薇从未去怪过你，每次都耐心的解释安抚。”
有些时候，霍云霆会很快清醒，并且意识到自己对夏初薇的伤害。
即便他对医生很抗拒，不愿接受治疗，但为了不再去伤害夏初薇，还是同意去医治，但效果却不太理想。
就好比这一次，夏初薇在他清醒的时候，告诉他，展轻鸿认识一些厉害精神科医生，但为了确保对方的专业性，要带着邢颖去见见。
霍云霆并没有拒绝。
可这才没过多久，他又就忘记了，甚至还幻想了这么一系列夏初薇背叛他的故事。
展轻鸿继续道：“你误会的人不止是我，还有云昭、唐肃、陆修白……几乎和初薇有过接触的异性，全都被你一一误会过。”
“为了怕你病情加深，初薇几乎不再去接触异性。一些必须去见面的场合，她也会带着其她人一起去。可是，你的情况并没有好转。”
展轻鸿目光轻移，看向跌坐在地的殷秀秀，眼神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反感。
“那天你被霍夫人叫去做什么，没人知道。但据我们的调查，和殷秀秀这个女人脱不开干系。她是殷家千金小姐，有殷家和你母亲的庇护，我们撬不开她的嘴，也无法对她进行审问关押……”
他冷冷的移开眼睛，对霍云霆道：“可这个女人，经常趁着初薇为了你的病情，四处奔波的时候，偷偷去见你，对你所幻想出来的事情，各种煽风点火。”
“初薇已经不止告诉你一次，让你远离这个女人。你每次都答应了，可每次都很快忘掉了，就像现在。”
“还有，你所认为初薇的心理活动，初薇和别人相处的场面，也都是你单方面想象出来的。”
展轻鸿的声音，不断的在霍云霆的脑海回荡着。
原来，这一切……其实都没有发生过？
霍云霆的黑眸动了动，深邃的眼睛再度落在了夏初薇的身上。
她的眉宇之间，写满了倦怠和疲惫，早已经被他反复的病情，折磨得精疲力尽。
他被困在不存在的记忆中痛苦，她也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见他似乎恢复了几分冷静，夏初薇走上前，轻轻握住霍云霆的手。
霍云霆的手，冷的像一个冰块。
夏初薇柔声道：“好了，我们先回去。等回家之后，我再把事情全都说给你。”
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
每一次，夏初薇都不厌其烦的去对他解释。
霍云霆的黑眸渐渐沉寂下来，这一刻，他似乎又清醒了过来。
他自嘲道：“等回去之后，或许我又会全都忘了。”
“没关系。”夏初薇看着他，“你没忘记我，就足够了。”
这是一份长久而痛苦的折磨。
这样的痛苦，没有人能够坚持太久。
对夏初薇来说，这样的折磨，还是双重的。
霍云霆低着头，看着女人明亮而温柔的眼睛，薄唇轻轻动了动。
蓦地，他将女人用力抱在怀里。
即便知道，自己给她带来的东西，全都是痛苦，他还是不愿说出放她离开这样的话。
他绝对不会，放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