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菀捧着罐子,摇摇头,“算了,没这心情,早些回去罢。”
“奴婢听茹萍说,树上结的枣儿能吃了,小姐不去打吗?”
闻言,洛菀眼前一亮,接着黯淡下去,“回房罢。”
见状,翠桃不再劝她,两人往芳菊轩走。
回到房中,洛菀松开怀里抱着的桂花蜜,放在木桌上。
她想了想,最终轻叹口气,走到梳妆台下,从底下拖出一个木箱子,将罐子塞到箱底。
翠桃望着她的举动,神情疑惑,“小姐,你藏着它做什么?”
洛菀盖上箱子,落了锁,面容愁苦不堪,皱得跟刚食过苦瓜一样,“王爷亲手做的,意义深重,我可不敢吃,还是先供奉起来心里比较踏实。”
翠桃瞧着她的神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小姐这副模样,不像高兴的样子。
“对了,”洛菀突然想起一茬,偏头看向翠桃,“恶疾一事进展如何?”
提起这个,翠桃打心眼里高兴,她喜滋滋道:“自打那日小姐与陶大人说过话后,大人回去便命人将药方抄写数十份,每个大夫手里都有。被传染的百姓吃过药后,情况都逐渐好转。到目前为止,暂时没听说有新被传染的人。”
洛菀放下心来,颔首微微一笑,“嗯,那便好。”
陶如鑫虽然阴险狡诈,但好在他足够聪明,目光长远,知道云州虽然看上去不怎么重要,却有他辛苦积攒多年的声誉和威望,是他最可靠稳固的后盾,此番为得小利而失大利,不值得。
三日后,亥时。
洛菀枕着后脑勺,平躺在床上,真丝软被盖到脖颈处,触感柔软舒适。
蓦地,她翻了个身。没过多久,她又往左翻回去。隔了一小会儿,床板“咯吱咯吱”一动,她又翻了个身。
良久,她默然睁开双眼,直直地盯着头顶的纱帘,发出一声幽幽叹息。
这几日以来,她白日提心吊胆,整日在府中闲着没事做,逛逛菜园子,摘摘瓜果时蔬。等到入夜时,时常睡得不安稳,心里格外的不踏实。虽然外面有三名护卫守着,身边又有翠桃陪伴着,然而,这种强烈的不安感却与日俱增,丝毫不见消减。
送往云州的物资已经运送完毕,这事办得隐晦,除了他们几个知情的人,其余的都不知晓。连陶府的下人也不一定都很清楚。
洛菀思忖片刻,对着一旁的翠桃轻声唤道:“翠桃?”
翠桃眨了下眼睛,嗓音略微软糯的说道:“小姐,怎么了?”
洛菀踌躇了一下,环顾四周一圈,继而像做了什么决定般,神情坚定。她压低声音,附耳凑近翠桃,缓缓道:“我心中有个打算。”
翠桃疑惑道:“什么打算?”
洛菀说道:“明日我会想办法将你送去七巧玲珑阁,你就在那儿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乱走。”
“那小姐你呢?”
洛菀顿了顿,折中告诉她道:“我有一件事要做,这事有点风险,所以我不能带着你去。相反,你瞥得越干净越好,你得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确保在我出事后你能平安无恙的回京城。而这个地方,只有七巧玲珑阁。”
“不行!”翠桃大声道,神情激动。
“嘘——”
洛菀拽了拽她,示意小声点说话。
翠桃满脸着急,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一定要跟着小姐,“小姐孤身一人去涉险,却早早为我打算好后路,你……你如何能撇下我?”
洛菀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你放心,我并非孤身一人,魏公子会陪我一起去。”
翠桃犹豫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劝她,但动了动嘴角,却没有开口。她知道小姐的脾性,决定的事十头驴都拉不回来,劝的话她一定听不进去,好在……魏公子陪着,心里总算放下点心来,却还是担忧不已。
洛菀等着她说话,却没等到下文,她心里好奇,忍不住问道:“怎么,我与魏公子孤男寡女的,你不担心?”
依照翠桃那碎碎念的嘴,怎么不说点什么?
翠桃叹口气,眼神幽怨地瞥了她一眼,道:“若顾公子随你一起去,那我才应该担忧。”
言下之意,魏贾就不用担忧。
闻言,洛菀心里“咯噔”一下,她觉得自己似乎露了点东西。听到她和魏贾一同办事的事,这样平静淡定,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可依照她的性子,若真知道了碧秋假扮魏贾一事,一定会追问她这样做的原因,可翠桃却全然不吱声。
“小姐准备做什么事?说与奴婢听,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洛菀明白,她沉声说道:“我打算等明天天一黑,假装熄灯睡觉,然后和魏公子一起去幽冥河打探情况,看是否如卫持所说一般。若真是这样,提前摸个大概,来日出去后揭穿他们的罪行也更方便点。”
翠桃担忧道:“如果那卫持也是陶大人陷阱中的一部分那该怎么办?幽冥河艰险异常,小姐若是……若是……”
后面的话不用她说,洛菀也明白。
洛菀神情凝重,她笑着摇摇头,“云州的百姓,荣盛的边界,决不能毁在这些人手上。一旦陶如鑫真的完全将其交给敌国,整个京城的人,都会受到迫害。”
“这样的事,我绝对不允许它发生!”
翠桃道:“小姐,你何苦这样……这些事与你干系本不大。”
洛菀捻了捻被角,颇为无奈,“我这人奇怪的很,陶如鑫这种人世间千百万,可他撞到我眼皮子底下,我如何能置之不理?更何况温室里的花朵待久了,总会觉得无趣,想经历些惊险刺激的事,虽说知道付出的代价可能会很大,却心甘情愿不后悔。”
“唉……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决不让小姐为我担心。”翠桃无奈地说,她能为小姐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洛菀摸摸她的头,释然一笑:“行了,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罢,明早我还想吃你做的红豆糯米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