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玲家——
可以说,在2班所有同学中,综合评价的话,刘玲家算是最幸福最和谐的了。
不过今晚,刘家的空气却有些紧张。
很显然,作为教师的卿老师早已经知道了一切。
刘玲在家里,甚至连坐的权利都没有,很明显,作为教师的妈妈是很懂怎么教育孩子的。
刘玲乖乖地站着,听母亲的教导:“刘玲,你的生命是谁给的?”
“当然是爸爸和你给的了!”
“你珍惜你的生命吗?”
“当然珍惜了。”
“那么你跑水塘里去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还不会游泳吗?”
“我当然知道我不会游泳了,在那种情况下我难道见死不救吗?我是站在岸边拉陈琳才被陈琳拉下去的,幸好我个子高,站起来刚好可以呼吸,然后在我下沉的时候,是李冬梅用烧火棍拉住了我,后来是吴德华过来救了陈琳,再和李冬梅一起把我拉上了岸!”
刘局也说:“对对对!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女儿已经给我说过一遍了!”
卿老师正气不打一处来,用命令的口气对高大的刘局说:“你瞎掺合什么呀,你也有错,你也给我站好!”
五大三粗的局长老刘也只好乖乖地站了起来,如同个受训的小学生般——一个教育局局长,居然这样挨一个普通女教师的训!
卿老师把矛头对准了老实地站立着的老刘:“老刘,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你作为监护人,却对女儿的安全一点也不担忧,好像一点事情也没有似的!”
老刘忙诺诺连声:“是是是!我知道错了!请问卿老师,我可以坐下了吗?”
卿老师很严肃地说道:“可以坐下了,不过不许乱插嘴了!”
老刘坐下后,不敢再随便发言了。
这些看起来可笑,但是却是刘局长家真实生活的反应。在学校里,刘局长是领导,而在家里,刘局长则是被领导的对象之一。
卿老师继续对刘玲训话:“我没有说你救人不对!我是说你们几个根本就没有安全意识,那水凼边是你们玩耍的地方吗?难道你们都不知道那个地方先后已经淹死了三个人了吗?”
刘玲低着头说:“知道!但是,但是……”
“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就证明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另外,我还要再次提醒,一定要划清友谊和早恋的界限,在没有大学毕业前,不要东想西想的!”
刘玲不服气了:“妈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中学不早恋,但是大学你就不用管了,你和爸爸不是早大学时代就开始恋爱的吗?”
卿老师被质问得无话可说了,而刘局则捂住嘴在一边偷笑。
卿老师毫不客气地在刘局的肩膀上拍打了一下:“现在我们在教育孩子,你还好意思笑?”
刘局赶紧止住了笑声。
卿老师看着刘玲说:“现在我们是再说你的问题,不要把我和你爸爸的旧事重提!”卿老师见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也示意刘玲坐下,“好了!那我就退一步吧,这可是你自己保证的哟!你也坐下,给我写一份书面保证出来!”
刘玲也坐下了,开始写书面保证。
客厅里,俨然一个老师训学生的办公室——不过与普通办公室不同的是,这两个挨训的“学生”不怎么紧张,两个挨训的“学生”还一边写检查保证一边偷偷笑呢。
卿老师正色道:“笑什么笑?现在,我还有一个很严肃的话题要给你们讨论,我觉得,刘玲是不是应该转学了?”
刘玲第一个反对:“不我不想到城里念书!不要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小题大做!”
刘局这次说话慎重了很多:“这个问题嘛,可以讨论一下!我觉得城里念书和这里都差不多,城里有城里的好处,这里呢,离妈妈近,再说了,你们的班主任李老师也很优秀……”
卿老师很快接过话题:“你不说李老师还好,你一说他我就更想让我妈的女儿转学了!我承认,以前的李老师确实是很优秀,但是现在不行了,他进行的所谓的素质教学改革,恐怕会耽误所有孩子包括女儿的学业!”
刘玲反应很是机敏,说:“事实胜于雄辩,等考完试后就知道结果了。妈妈,学月考试马上就要进行了,如果我的学业退步很多,我再转学也不迟呀?”
刘局忙附和着:“对!对!对!等考完试看看结果再说吧!”
卿老师只好答应了:“你们妇女俩是穿一条裤子的,那好,就这样吧,等学月考试结束后再说吧!”
小豹子家——
小豹子家还住在比较破旧的待拆迁的城市瓦房中,其家摆设很简单,一看其摆设,就知道他们家应该属于城市贫民阶层。
他们家是一个典型的三口之家,母亲在厨房做饭,父亲则和儿子在堂屋中聊天,可以说,在城市贫民中,小豹子家应该算是比较幸福的了,日子虽然清贫,不过小豹子父母都有工作,双亲都很健康,而且脾气都很好,要说父亲有什么缺点的话,唯一的明显的缺点就是爱喝点小酒。
小豹子父亲是很晚才知道了那天发生的一切的。小豹子父亲现在主要的职业是蹬三轮,遇到谁家办丧事的时候还兼职“敲铛铛”——即在丧事法事行列中充当一个小号手。野炊那天他恰好没有出门,所以他就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是晚上听到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当天发生的事情后才知道一切的。
小豹子家的摆设很是简单,所以家中的那把二胡和小号就比较的显眼。如果是以前,小豹子父亲累了一天后,一回到家里就会取下二胡拉上一曲,然后等待老婆把热饭菜弄上来再开始喝酒,不过今天,他却懒得拉二胡,而是先抓了点生花生,自己倒了二两白干,一边斟酌一边和小豹子讲述起了自己今天的见闻。
不过呀,小豹子父亲所听到的,已经严重走样了,他听到的情况大致是这样的:有两个正在恋爱的初中教师李青莲和路老师,带着8对早恋的初中生野炊,其间发生了一次火灾,有个女生轻度毁容,头发被烧焦了,还发生了次水灾,有个女孩差点被淹死,受了伤,现在还在医院治疗,甚至还有说有人亲眼看见那些学生在河滩唱歌跳舞,几个成双成对搂抱亲嘴,简直不成体统,真是世风日下呀……
小豹子听了父亲的叙述后,哭笑不得,说:“爸爸,什么乱七八糟的呀,你听到的全是鬼话、造谣中伤!什么搂抱亲嘴呀?证据呢?你放心,我们中没有一个早恋,何来集体早恋?而且呀,我们中更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伤!哪里来的毁容和住院?”
“没有人早恋,没有人受伤就好!不过呀,姚兵,爸爸还是要给你打下预防针:活人要活得有志气,等你考上大学,再考虑个人问题也不迟,我们家是很穷,今后就找一个普通的工人或者农民的女儿成家,像刘玲这样的好家庭,母亲是教师,父亲是干部,你想都不用想!”
姚兵不耐烦了:“爸爸,又提那个刘玲了!我有自知之明!你放心,我在没有实现我的理想的时候是不会考虑我个人问题的!”
妈妈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牛肉烧土豆,说:“你们爷俩说饿了没有?说饿了就开饭了!”
小豹子趁机溜进厨房,边走边说:“妈妈,好香哟!还有什么好菜,我来帮你!”
小豹子又端出一个回锅肉和一盘炒鸡蛋,然后起身给爸爸已经空了的玻璃酒杯再倒上二两酒,问:“妈,今天菜怎么这样丰盛?待会要来客人?”
母亲责怪道:“傻小子,你又忘记了,今天是你爸爸生日!”
小豹子忙说:“爸爸,对不起,我还真忘记了!爸爸,祝你生日快乐!爸爸,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待会今天不用你洗碗了,我来洗碗!”
皮肤比小豹子更黝黑的父亲听后,露出了很憨厚的笑容,端起儿子为自己倒的酒,深深呡了一大口。
一家人都笑了,虽然日子过得清贫,倒也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