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剜着她心脏，将她的尊严与骄傲，踩在脚底下。
“你不配当我的妻子，也不要妄想以杭太太的名义自居，你不配。”
冰冷的水洒在她身上，舒宁冷的瑟瑟发抖，不是因为水太冷，而是他的话。
“听明白了吗？”
舒宁捏着拳头，手指掐进掌心，眼泪混合着水蜿蜒流下，她点了点头，沙哑地开口，“明白了，少爷。”
少爷两个字是他要求的，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越听越让杭宇煊生气。
他嫌弃地丢开她，起身退出淋浴间，手指一勾，将透明的玻璃门合上，“在里面好好反省。”
说罢，他走了出去，在屋里的沙发上坐下，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偏着头，拇指挑开打火机盖子点燃，尔后仰头靠在沙发，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额前滑落一缕打湿的碎发。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佣人敲门，老爷子让舒宁下去吃饭餐。
杭宇煊瞥了眼浴室，对门口道：“我们睡了。”
佣人便没有在说话，尔默默退了下去。
杭宇煊捏了捏眉心，恰好这时柳思思打了个电话过来。
“杭哥哥，你在哪，我的脚好疼啊……”
电话那头传来柳思思委屈的哭声，语气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杭宇煊有一瞬间的怔忪，恍惚间又看到依依对他撒娇的样子。
语气竟也不自觉地温和了下来，“怎么了？”
“我想亲手给你做晚餐，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医生说我的伤口又裂开了。”说着她哭得更伤心了，“都怪我没用，连个饭都不好。”
柳思思听起来在哭，实际上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甚至脸上布满了阴云。
舒宁那个贱人去了杭老爷子家，结果杭宇煊也去了，她怎么可能给两人独处的机会？
“家里那么多佣人，你为什么要去下厨？”杭宇煊叹息一声，到底不是她，几句话就原形毕露。
他内心的怒火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我亲手给你做嘛，姐姐之前说你最喜欢她做的意大利面，她教了我好久我才学会呢。”
柳依依是他的软肋，这句话一出，杭宇煊果然触动，“在家别乱动，等我回来。”
说完他挂了电话，看也没看浴室里的人一眼，径直出了房间，将门关上，随后叫来一个佣人，吩咐道：“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进去，若是老爷子问，你就说大少奶奶睡着了。”
佣人飞快地瞄了眼紧闭的房门，点头应下。
随即，杭宇煊飞快的赶往自己别墅庄园。
虽然现在天气不算很冷，可舒宁在冷水下长时间冲刷，也有些受不住，她紧紧抱着自己，蜷缩在角落里。
可淋浴间就这么大，她根本就无处可逃，她望着与室外，期待了一次又一次，可等来的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这个男人没有心，尤其是对她。
她是死是活他怎么可能在意。
舒宁嘴角露出一抹苦涩，她虚弱地靠在冰冷的墙壁，意识逐渐有些涣散。
好累，身体和心灵，都无比的疲倦，真想就这样睡过去，最好不要醒来，不要再看到那张恶魔的脸。
而杭宇煊早就把她抛诸脑后了，他回去看到柳思思脚上有血，将家庭医生骂了一顿，亲自替她包扎好。
“杭哥哥，谢谢你。”柳思思娇羞地低下头，注视着男人低垂的脸庞。
同时内心又嫉妒的无以加复，和柳依依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样温柔体贴？
不过好在，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这个男人，迟早是她的。
“好了，下次不要再这么鲁莽。”杭宇煊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开口。
好似方才的体贴都是错觉。
“杭哥哥，你能留下来陪我吗？”柳思思委屈巴巴地说，“以前我都是和姐姐睡的，现在，她再也不能陪我睡觉了，不能给我讲故事了，我好想她。”
杭宇煊眼神有那么一刻松动。
他又何尝不想？
他看着面前这个和依依相似的脸，心里一阵钝痛。
可她回不来了。
见他还没松口，柳思思又痛苦地说：“脚好疼，杭哥哥，我是不是以后都走不了路了？我会不会变成一个瘸子？”
说着，她抹起眼泪来，“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姐姐已经走了，我要是变成残废，爸爸妈妈一定会难过的。”
“好了，别胡说，你不会瘸的，去睡觉吧。”
杭宇煊语气亲和，可内心却是抑制不住的烦躁，没来由的不知从何而起。
他将柳思思抱到床上，替她捏好背角，“乖乖睡觉。”
柳思思拽住他的衣角，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杭哥哥，留下来陪陪我吧。”
“别闹，我还有事。”
说完，他无情的拂开她的手，不带半点温柔。
即使他对她那么好，可那份疏离依旧隔在两人之间，不远不近，又遥不可及。
柳思思察觉到他心情不好，也知道适可而止，她暗自攥紧手指，露出一抹微笑，“好吧，我知道了。”
杭宇煊转身离开卧室，去了书房，看着手里的文件，却索然无味，好像有什么事忘了。
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杭宇煊来到老宅，推开门，浴室的水声便清晰的传来。
他立马冲了进去，便看见舒宁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花洒的水不断洒在她身上，皮肤白的可怕，大片大片的泛起了褶皱。
看到这幅景象，他应该解气才对。
依依孤单的躺在地下，再也没有机会醒来。
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可为什么，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堵住了，甚至还泛着疼。
一定是又思念依依了。
杭宇煊尝试着说服自己。
他打开淋浴间的门，冷气扑面而来，他关掉花洒，将地上的舒宁抱起来，她双手无力的垂下，小脸苍白如纸。
一头湿发垂下，将她的头也拉扯往后仰着，大片的水花从她发梢倾泻，泼洒在杭宇煊的西裤上。
“蠢女人，自己都不知道出来吗？”
可怀里的人并没有回应他，软软的躺在他怀中，了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