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僵硬，张倩用手摁着床上的文件，目光炯炯。
文件袋里的东西让林一诚心里一紧，指尖用力。
如果对方真的要发难或是要看文件袋的话，他要怎么做。
心里想着对应的策略，而张倩的关注点却不在这文件袋上。
目光在文件袋上略微停留，有些好奇里面的东西，但关注点更多却被林一诚这个人吸引。
几秒钟的时间，心中闪过各种思绪，女警开口笑道：“闻名不如见面，小兄弟，计算机玩的不错阿，下次有机会切磋一下？”
林一诚挑了挑眉，扯过文件袋放到包里。
背上背包，少年脸上再也没有刚刚面对陆黎时的温和灿烂，重新恢复了疏离。
扯了扯嘴角：“不必了，不感兴趣。”
说完，直接离开了病房。
被无视的张倩：“……这小子冷冰冰的样子，倒是颇有几分老大的风范。”
呸，想什么呢，比不上我们师副队半点气势好吗！
张警官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被一个小屁孩无视了。
“臭小子！等等……”
张倩忽然愣了愣，别说，刚才林一诚看过来的时候，到还真有点师容泽年轻时的感觉。
她在警校看过师副队的照片，如果师容泽再小几岁，气势没这么强的时候，应该和现在林一诚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等等，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张倩捂了捂胸口，无论是替身还是被替身，都有点扎心啊。
“走了走了，太可怕了，狗头保命。”
打了个哆嗦，张倩快步离开病房，走向临时审讯室。
陆黎并不知道病房内后来发生的一切，跟着刘数来到审讯室，目光扫视一圈，又往门口看了一眼，都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娃娃脸青年像是看懂了她的动作，开口解释道：“我们队长出去了，有其实事情需要他处理。”
陆黎：“……嗯。”
‘也不知道他的手怎么样了，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刘数面上不显，心里却暗暗翻了个白眼。
不出去的话，还留在这里被你虐吗？
自己偶像有很大可能被面前这个女人抛弃了，这个可能性是刘数怎么也不想承认的。
“是吗？他果然很忙。”
陆黎轻声低语了一句，便不在继续问了。
刘数轻咳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尤其是面对自己的偶像前女友的时候。
咳，还是开始正常询问吧。
打开旁边的设备，开启录音录像功能。
张倩推门进来，在陆黎对面坐直身体：“你好，陆小姐，我们需要跟您取证了解一些事情……”
……我是前情回顾，正在审讯的分割线……
一个小时过后，张倩停止手上记录的动作，抬头看着对面的女人。
陆黎的确很配合，他们问的任任何问题，都滴水不漏的回答上来，而且没有撒谎。
但是天杀的，谁告诉他们师副队这家伙是内向性格、有些胆小的？
自家队长还让他们温柔一点，不要吓唬她，这哪里还用吓唬，对面活脱脱一个老油条加人精好吗？
以张倩当警察的这几年经验来看，陆黎绝对是个硬茬子，她很懂警察询问的套路。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进局子的经验，但无论是警察问的问题，还是陆黎本人的回答，都没有把任何嫌疑点归在她身上。
刘数：“你是说，因为接了这个任务，后来意识到不对，所以才潜入郭欢妮家的，那你有什么特殊的发现吗？”
不仅张倩有这种感觉，刘数也有这种感觉。
陆黎是很配合的，可就是因为她太配合了，回答问题的每个思维逻辑都很是缜密。
让他有一种……陆黎早已把警方问题准备好答案的感觉。
并不是他们在审讯调查陆黎，而是陆黎在把她想让警方知道内容的灌输给他们，这种感觉可并不好。
“你们在黑衣人住宅的地方，可能会发现一条被损毁的项链，那条项链里有我在郭欢妮家拍的东西。”
陆黎抿了抿唇，继续道：“我不知道警方发现了什么，我在她家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有毒品以及一些书信。”
“书信？！”
张倩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和刘数对视一眼。
审讯到现在，陆黎的线索和警方的线索构成了一条相同又不同的时间线。
这可比孙菲菲那边挖出来的信息量价值高多了。
“是的，书信是郭欢妮的日记，她想要烧毁，却还是有遗漏。”
“书信就在我家，我可以带你们去找，或者如果你们愿意，可以搜查。”
张倩：“搜查到不必，您现在还不是嫌疑人，而是受害者和被调查的身份。”
刘数开口，娃娃脸上满是真诚：“多谢陆小姐的配合，你提供的线索对我们警方十分有用。”
“如果方便的话，还请把书信给我们，书信上的内容你现在还记得吗？”
陆黎想到自己在密室里看到的书信，点了点头：“我记得，而且如果你们找笔记鉴定专家的话，应该可以测出真伪。”
“里面写着，她曾经被娱乐公司的高层用毒品控制进行多次卖淫。”
啪嗒一声，刘数站起身来，脸色既兴奋又难看。
“终于抓到他们了，还敢说我们没有证据。”
张倩虽然有一种被对面女人洞悉一切的不爽感，但是同样和很兴奋。
即便目前抓不到刘大富的手腕，单就娱乐公司高层以及郭欢妮的书信，就能够证明他们这个娱乐公司是有问题的。
郭欢妮所签的是一个很小的娱乐公司，经过之前的调查，在这个子公司上面还有一个大公司。
而大公司的法人代表正是蒋茹，一环套一环，他们终于可以动手了。
张倩两眼放光：“谢谢你的配合，不知道陆小姐什么时候方便把刚才说的信件交给我们。”
陆黎没怎么犹豫的点了点头，拿起电话给林一诚打个电话。
“阿诚，你回家把我之前带的那几封信拿到警局来，警官需要取证。”
张倩：‘……现在，这这都是同同居的节奏了？’
刘数和张倩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目光若有所思的带着一些意味深长。
“我朋友马上会把东西带过来的，还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我都会配合。”
还真是配合啊。
虽然和自家老大说的一样，但是这游刃有余的感觉，滴水不漏的回答，啧啧。
‘老大，你可没说你的前任是这样厉害的人物。’
刘数眯了眯眼睛，继续问道：“那请您说一说，和孙菲菲被关在地下室里时，听到的那道女人声音吧。”
“您说那道声音和蒋茹很像，能确认那是蒋茹吗？”
陆黎：“我的确是听到过，但是却不能确定。”
……问询还在继续……
师容泽这里也有了另一番进展。
姚管家愿意指控林大富的另一位手下，用吸毒等不发手段控制旗下艺人卖淫。
缉毒组也对郭妮周边的人群进行了调查和取证，果然发现在同个经纪公司内有其他几位艺人也都受控于这个手段。
警局暗地里的调查正在继续，网络上的新闻发酵也慢慢转为明朗。
嫌犯受伤流亡，警方正在追捕的消息也被大众所知晓。
而最让网民们惊讶的是，这件事情竟然和本市有名的本土富豪有关系。
刘大富公司的股价暴跌，官方的报道也确认了刘大富及其妻子蒋茹的确与这件事情有所关系。
警方把重点怀疑对象放在郭欢妮所在的经纪公司上，而其背后的大老板——刘大夫的妻子，更是成为了众矢之的。
再加上有孙菲菲作为被害者，一个无辜女大学生被警方所解救，舆论情绪渐渐回归明朗。
孙菲菲的存在也成了多家媒体争相捕捉的重点。
周晨雨带着手下的团队赶往市中心医院。
“孙菲菲就是在这家医院吧。”
走到门口，却被值班警员拦住：“不好意思，媒体禁止入内。”
“阿容！”
在看到师容泽正好走过来，陆黎立刻眼前一亮：“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团队想要采访一下受害人，能不能帮个忙？”
几个人闻言也都两眼放光的看着他。
他们都知道自家老板在这里是有认识的人的，而且他们网站又是出了名的正能量报道，绝对和那些三流小报不一样。
对方应该会同意吧。
“不行。”
采访需要受害者同意，孙菲菲现在的状态可不是很好。
周晨雨团队人员对视一眼，这么不给老大面子吗，不是说是熟人吗。
好歹之前网友说警方办案效率的时候，她们还帮忙出过声名呢，太翻脸不认人了吧。
师容泽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强硬，顿了顿，尽量放缓语调：“受害者的状态不太适合这时候采访。”
周晨雨松了口气：“你放心，我们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我们不会像其他小报一样，做一些没有职业道德的事情。”
“这点你还不相信我吗？而且她的身份我们也会打上厚厚的马赛克，只会让其他人得到更正能量的警示，绝对不会出现你担心的事情。”
话都这么说了，在隔离好像也不太好，毕竟孙菲菲也不是什么犯人。
师容泽叹了口气，没有再把话说死：“我帮你问一下她吧，不过需要绝对尊重受害者的意思。”
“那当然了。”
冷冰冰的警官终于松口，周晨雨团队人员们也都松了口气。
周晨雨欣喜的点了点头，勾起了一抹灿烂笑容：“谢谢阿容。”
师容泽没有说话，转身进去。
周晨雨的团队在外面准备设备，旁边忽然停下一辆出租车。
从车上下来一个少年，少年身穿白色的T恤，背着一个背包，很是吸引眼球。
看到他的时候，周晨雨愣了愣，有点像呢。
“老大，你和刚才那位警官看起来关系还挺不错的，看他冷冰冰的样子，没想到还挺好说话的。”
“说什么呢？”周晨雨撇了一眼下属，唇角勾起。
嘴上不承认，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停止。
“阿黎，我马上进去，到医院门口了。”
林一诚打着电话，三步两步的跳上台阶，走进医院大楼。
不知为何，周晨雨在听到‘阿黎’这声呼唤的时候，动作有些微顿，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这么巧的，想到自己即将见到的女人，周晨雨眼中闪过一抹焰色。
想到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女人，她立刻又打起了精神。
在无人角落，周晨雨做好了如同战士般的准备，走进医院大门。
走到受害者所在的病房门前，几人纷纷顿住。
门口值班的警员看到她们并不意外，之前已经接到了通知。
对于这位在网络上很有影响力的新闻人，他们还是比较喜欢的。
女人对值班警员勾起一抹优雅笑容：“你好，我是周晨雨，想要过来采访一下，师副队在哪？”
“周小姐是吧。”
刘数转头看了一眼病房里正在沟通的师容泽，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受害者的状态不是很好，您在等等吧。”
周晨雨并没有强求，而是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们不急，等她状态平静下来之后再说。”
对于周晨雨，小刘同志也是了解的，他隐约知道这姑娘好像对他们家老大有点意思。
但不知道的是，周晨雨和某个女人也认识。
不得不说，张倩的作用在这时就很重要了。如果张倩在，就不会让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所以，当陆黎推开病房门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门口处等待的周晨雨。
看到面前女人时，她是愣住的。
而周晨雨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准备，在真正见到陆黎那张脸的时候，也僵在原地。
两个人，一个在病房里，一个在病房外。
四目相对，气氛安静到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