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从风筝的学校里走出来了。
我强撑着走到无人的角落里,直接靠着墙,差点就瘫软下去了。
我浑身不停的颤抖,剧烈的呼吸着。
我当然害怕,后悔,痛苦,自责,懦弱,胆小,我的后背早已经汗湿。
我知道我刚才说了什么荒谬的过分的话。
我知道癫狂之后我必然会猛烈的挣扎。
我不想让人看不起,但风筝根本没有看不起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想恶心风筝,也想恶心自己,让风筝看到我这人跟小说里渣的一样,无可救药,让风筝别喜欢我了。
她没有挽留我,当然也不可能挽留得住我,我放弃不了林琴思。
我放弃不了金主,我还是放弃不了… 当我没有站在风筝身边时候,当我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时,我稍微冷静一点思考都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狡辩。
我忘不了林琴思,风筝说的很对,我要是真喜欢她,为什么不能切割?
林琴思再怎么样也只是个看书的金主,她确实不该来到我生活中,她跟我的交流应该只存在于群里,我对林琴思的喜欢,其实就是那种对女神的喜欢,但这种喜欢相当的虚幻。
而对风筝,那是实实在在的,我很明白自己跟林琴思一定会穷途末路。
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我只是来自个小县城的小写手,林琴思的家庭代表了杭城的月光。
我也没有对风筝真正的敞开过心扉,我没有给她,也没有给自己机会。
我面对风筝的色厉内荏,大吼大叫,我知道有多傻x,可我还是这么做了。
我以前特别喜欢海子的诗歌,“我要做远方忠实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但我现在想要做物质的忠实儿子,和远方的短暂情人了。
我现在写的小说里几乎已经完全没有了浪漫的想法,没有了诗和远方,我大一时候能一腔热血的写出愤世嫉俗的作品,《魔女在上》那种充满了反叛,致敬切格瓦拉,要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的高度。
现在?现在就只是想开后宫了,我之前找不到女朋友的戾气反应在小说里,就是绿茶太多,不是我的错。
我之前都快赚不到钱的时候,也要拿出钱来过小资生活,我胡子都没刮,网吧通宵后也要吃一顿来自阿拉上海的50块钱一屉的南翔小笼包。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像小说里一样在现实开后宫,我什么都不知道,道理我都懂。
可想我这样的鼠鼠,像我这样,只知道骗刀片打赏,没钱的时候努力更新,有钱的时候骄奢淫逸的人,写出来的狭隘文字,能被林琴思这样的白富美青睐,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件事么?
我确实有过不少的金主,但那些金主的打赏只是片刻,或者一两百或者三四百,在我眼中已经算很多了。
林琴思可是看过我所有书的,我所有的情感,我的一切,我深藏在小说中的阴暗和浪漫她都一清二楚。
而风筝对我的小说的评价,从一开始的很不错,到最后,也要让我写纯爱了。
我不是说纯爱不行,风筝不行,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风筝肯定不愿意看着第一人称的我在小说里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很简单,我的主角基本上就是大半个自己。
林琴思在精神上给我的支持是无与伦比的,但风筝让我的文字有几张变得相信未来和纯爱,虽然那种持续很短暂。
林琴思的完美是难以言喻的,她的性格是有那么点恶劣,是有那么点何不食肉糜,但她热情的邀请我去喝酒,我这辈子能遇到几个林琴思?
真心为我的好姑娘,能满足我浪漫幻想,哪怕只有一瞬,能让我在150平的房子里看着杭城的夜色。
错过了还能遇到么?不可能,不可能,只有在大学的象牙塔里才有这样的姑娘。
风筝让我变好,但林琴思,没有林琴思,我可能已经度过相对失败的人生,无非是再一次太监的恶性循环。
但这些都不是我刚才对风筝说话的理由,我这么说的唯一理由,是让自己在风筝的爱情中彻底死去,风筝不可能容忍我,她内心倔强,她也不服林琴思。
更不可能接受我让琴思留下当朋友的提议。
散了吧,好聚好散终究是痴人说梦。
我在地上瘫软了很久才站起身,慢慢的扶着行道树向地铁站走去。
我看着手机里永远不可能再加回来的风筝,我永远在她黑名单里,她最后都已经无话可说了,一定对我失望透顶了。
对不起风筝,对不起。
我戴着耳机,这一次我听得全是布鲁斯蓝调,我想在那个远去的爵士乐年代,找寻一点微末的安慰。
外边晴空万里,地铁会回头,我或许再也不会来她所在的角落了,杭城很大,我们总不会再遇见了。
我闭上了眼睛,原本要狠狠奚落的苏茉,要写分手的秦依依在我的一念之间也会被保留。
小说里,还是要有善良,还是…
别那么纸醉金迷,别带着戏谑的口吻了,写点美好的故事,简单,纯粹的故事。
我闭着眼睛思考了很久,这一次地铁到站的女声很是辽远,但到站的又很快,我甚至没想好一章的剧情,就到了我们学校,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但就是这半个小时,我也不会再坐上去她那的地铁了。
我想起了秒速五厘米,当时还难受的想着为什么男女主角不在一起,都愿意为她在雪夜坐七八个小时的车来见上一面。
但浪漫是真浪漫,分手的时候也是真的…
刚出地铁站,我就看到了让人眼前一亮,我记忆犹新的,属于琴思的SLK,那辆精致可爱的轿跑就在边上,她摇下车窗。
“你怎么…我要回来了??”
“我只是正好路过,别自作多情。”琴思觉得摇下车窗都不过瘾,她直接就下了车,随手丢给我一把伞,“热死了外边。”她还带着墨镜,绣着牡丹的白底旗袍跟尘世都格格不入,没有任何的耳坠项链,她不需要过多的修饰。
“好…那我先去寝室洗个澡…”
“回家洗,回我家洗,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风筝也在旁边,她都听到了?”林琴思微眯着眼睛,只是浅笑着。
“听到了…彻底…这算是彻底…”
“嘻嘻,这还差不多。”林琴思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没有穿厚重或者紧绷的内衣,我能清楚的感受到酥软和绵柔,“只有胸贴…”她小声的说着,“你给足了我面子,我当然也要给足你惊喜…风筝滚蛋了,我很开心…”
“我有汗,琴思,我刚才出了不少汗,怕弄脏了…你手。”
“我不介意,你弄脏我旗袍都没关系,当然仅限今天,但无论如何,好好洗个澡,先码字,码字完,才有我们的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