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
“行了,别在我面前说那些关于你的故事,我没时间听,我也根本不愿意理解你心中的那点伤春悲秋,我见得多了,这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所谓爱情,所谓的文艺,文青,全是可笑又卑鄙的靠着风花雪月和空中楼阁骗人的玩意。
你除了那些文字,你除了那些故事,还有什么?到最后琴思还要跟着你一起昏昏沉沉的尝着你所谓青春的残羹冷炙。
我可不想让我的女儿沦落到跟你这种人在一起的程度。”琴思的母亲说的每一句话都宛如针扎一般让我刺痛。
我哑口无言。
“我,我也没那么差吧?我…我可以写一些您能接受的,我下一本换个题材,我…”
“我知道,我知道像你这种小县城来的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总觉得自己能在杭城拼出一篇天地,当然,你一个月能月入三四万,对你这个年龄而言,已经相当不错了。
但我家里有五六套房子,挂在琴思名下的就有两套了,你这种人得花上大半辈子的时间,30年房贷都不一定能还得起这套180平的在这儿的房子,这价格现在已经是十万一平了,你跟琴思在一起,你这样的人能够踏足这么高昂的房子,能睡在我女儿的床上,能睡在我们这代人用心血积累的为子女铺就的锦绣上,谁受得了呢?
找的不是门当户对的,难道要我的女儿去渔村见你的父母,去给她们养老么?我的女儿可吃不了这样的苦。
她生来就是该是享受的,现在上升通道大多数都已经封闭了,网文写出头的寥寥无几,更别说你靠着写那些暧昧的文字来博人眼球,来赚噱头,根本不会被改变。
你的文字充斥着小资的可笑和恶臭,我看了几眼就觉得不可理喻。
毫无意义,你的文笔也不够,迟早会被唾弃,写书毕竟不是什么好的工作,你能写到30岁,40岁?可能你这一本写出了名堂,但下一本又泯然众人。
但我的女儿可不一样,资历是会不断积累的,她在我们得余荫下就过得很好,出国镀金后回来随便找个安稳的工作,已经有很多家庭条件比你好上一万倍的人踏破门槛来提亲了。”琴思的母亲用血淋淋的现实让我彻底闭上了嘴。
“我之所以愿意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真心实意的想让你离开她,你有资格跟颜雨柔,跟杨舒瑶玩的开心,但真的没资格接触我们这样的人。
琴思跟你在一起,只会跌落阶层,只会变得迷茫又可笑,没几对私奔的情侣有好下场,父母觉得不好的,可能100对里边有一对是棒打鸳鸯,其他都是正确的,好了,你可以走了。
我说了很多次言尽于此,像你这样的小伙子,如果能好好的研究怎么当编剧,怎么做正儿八经的职业,怎么在这个城市安身立命,以后说不定也会有点发展。
但你终究没法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杭城买一套市中心的房子。
你当不了杭城人!”琴思的母亲最后一句话直接把我钉死在了柱子上。
我默默的转过身去,推门出去。“对不起,阿姨,是我……是我不好,我不该,我确实没有这个能力,我可能…真的没法,我…我现在也已经不纯粹了,杨舒瑶,风筝,我已经是个没资格提爱琴思的混蛋了。
我还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她能原谅我,现在想想,就算她能原谅,我也没法恬不知耻的爱她了。
但我真的很喜欢琴思,她喜欢我的书,是我这辈子最幸福最开心的事情,我这样的小说能被她喜欢。”我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自己跟琴思已经不可能再继续,琴思母亲宛如一道压在我头顶的大山,我喘不过气,知道自己已经穷途末路了。
“行了,别自责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明白就好。”她走到我身边,是尊贵高傲的香氛扑鼻,我无奈的看着这个我生活了一周的家,属于我和琴思的家,现在变得遥远,我实在是没法在琴思母亲面前窝囊的哭出来。
我内心憋屈的很。
我什么也做不到,我什么也做不到,不是靠着杨舒瑶我根本对付不了张野,不是靠着风筝,我根本不会接触到琴思,不是靠着琴思的推荐,我的小说根本不可能有起色,我到现在也还是那个小众作者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可笑废物,无人问津。
我痛苦的拷问着自己,所有的结论都告诉我,我根本没有半点能和琴思的优秀相比。
她不会打扰我玩游戏,她也不会在码字的时候吵我,我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跟她在一起,就没吃过不合口味的饭菜,她的床榻松软,她的怀抱绵柔,她的眼神含情脉脉,就算是骂我也带着几分笑意。
琴思给了我一个近乎完美的夏天,她们也是。
但这就像是一场舞台剧,像是一场总会落幕的舞台剧,美好的日子,亚得里亚海自由放纵的日子转瞬即逝,我的文字只是那些平日里可爱的小鸟,一遇到暴风就只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离开琴思家的时候,已经彻底的心灰意冷。
我的身子涌上了这些日子的疲惫,我的心态几乎崩溃的要行将就木了。
我什么都没剩下,或者说,琴思已经给过了我想要的一切了。
我还能奢求什么呢?
像我这样写所谓青春日常的扑街写手,不过就是仰仗着琴思给我的推荐到昨天为止还沾沾自喜,杨舒瑶本来连这样都不会看我的,现在…
我本就该度过相对失败的一生。
我本就该滚回我的小县城里,或许是带着风筝,或许连风筝都要失去,在二手的婚介市场里找着大龄的剩女,让人家带着鄙夷的挑选着我这个并不算太高也不出彩的可悲…
我被琴思的母亲打击的体无完肤。
坐着电梯时,我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我那个仓皇可笑的样子,脸色发白,额头冒汗,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就滚出来的傻样,我无法原谅自己,我又开始自闭了。
我站在这个陌生又熟悉小区的晚风里,暑假都还没到来,夏天就已经要过去了?
我朝着小区外头走着,想着在附近最后吃一次什么晚饭,毕竟半碗面根本抵御不了饥肠辘辘,也根本无法满足我对美食的渴求,我现在只能靠暴饮暴食来暂时缓解下自己的痛苦,还有我兜里有钱,我可以吃…
“江小傲?你在这儿…做什么??”我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她停下了脚步,拉着拉杆箱。
琴思,是林琴思的声音。
那宛如天籁圣洁咏叹般的随口问了一句,让我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