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知佑对军中的影响肯定是巨大的,其中一个明显的影响就在于军中谣言四起,军心也开始不稳。
当兵的自然是最淳朴的人,但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人才会造成巨大的影响。唐樊和穆玄策看得清楚,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人在推动,但不知道到底是朝廷中的奸臣,还是匈奴那边的奸细。虽然他们觉得应该不可能是匈奴那边的奸细做的,毕竟匈奴那边民风剽悍,是不屑于使用这些阴谋诡计的,所以他们把目光放在了朝堂。
有时候最有不可能的地方才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很明显,直到谜底揭开,他们才会发现,自己找错了方向,至于现在,两人都被蒙在鼓里。
几天过去,军中有关来了一个十分有“皇子风范”的谣言正旺,大家都在讨论穆知佑,但讨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脸嫌恶,仿佛那就是个病菌,讨论起来都怕沾染上了晦气。
穆知佑其实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但却一心觉得那些人都是被他的阔气所折服,这里的一群乡巴佬,恐怕做梦都没见过这些奢华的东西,绫罗绸缎,成群美女,还有好酒好肉,他们这都是羡慕。
穆知佑看向身旁一位老者,脸上尽是濡慕:“先生,您说本皇子这样做对吗?”
老者吹胡子瞪眼:“三皇子怎么会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他的语气十分坚定,“首先要让那些将士们看到皇子的威严,这样他们才会对自己的国家有自信,然后才能英勇作战,完成皇上的旨意。”他苦口婆心,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道理,“之前那些将领们就是因为不觉得自己能打赢,不觉得自己的国家强大,没有自信,所以才打了败仗,等他们看到三皇子您的强大,自然就会臣服于您,听您的号令,等那时,您的所到之处,将无人能敌。”
听了老者的话,穆知佑已经被自己脑补的一系列画面给折服了,他一脸激动:“好,您说得对,就听您的,本皇子应该更自信一点。”
老者笑而不语,眼中精光闪过,各有各的谋划。
老者是一年前来到穆知佑的身边的,继而开始辅佐他,在老者的指点下,他做事无往不利,父皇好几次都对他赞不绝口,唯独对上江帝尧和穆玄策的时候,每每都会吃败仗,老者解释那是因为江帝尧太厉害,水平不够,没办法。穆知佑也理解,毕竟江帝尧是真的厉害,其实在他心里,他也觉得江帝尧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人——就连父皇都没他厉害。
本来这次他是打算避其锋芒的,毕竟他听从老者的话,在边境安插自己的探子,得知江帝尧在穆玄策身边,就不想再过去自找没趣,但后来得知江帝尧的消失,简直是巨大的反转,他立即告知老者,果然,听到老者说是时候该去建功立业了,这让他简直要丢掉皇子的样子,直接跳起来。
他禀报父皇,结果自然是不用说,皇上夸奖了他会关心国事了,听到他说想去监军,大手一挥直接同意,然后他就清点完东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边境,刚一过来就打算挤掉穆玄策的存在感。
如果不是老者的教导,他也不会有今天,所以绝对要听从老者的话,严格执行,没有一丝一毫的分神。
很显然,穆玄策为了不和穆知佑冲突,其实是不想看到这个不怎么听话的弟弟,干脆避而不见,派专人盯着穆知佑的动向,一旦他即将靠近,自己立马就离开。这样可以直接避免冲突,但有个致命错误。
所有人都会觉得是穆知佑将穆玄策逼走的,比如他们正在练武场比划拳脚,大家都热情地围观起哄,结果穆知佑一来,穆玄策连忙离开,本来想看热闹的士兵们肯定会对穆知佑不满,久而久之,这个不满会越积越深,直到某天爆发。
“所以,你就派人在他们之间散播谣言?”江帝尧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的一盆小花,手上拿着一把修剪枝叶专用的小剪子,小心翼翼地修建花枝。在他身后,一身大汉打扮的人站在身后嗤笑,“士兵向来都是很好带动的一群人,只要稍稍一说,他们立马就会被点燃,只要把这段时间三皇子的所作所为和对他的不满说出来,立马就有人应和。”
“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看见你长脑子的一天了。”江帝尧语气平淡,但说出来的话却能气死人。
大汉听到这话,立马一点就炸:“喂喂喂,我可是在帮你办事诶,‘义务劳动’,你还,还嘲讽我,侮辱我的智商,你真是……太过分了。”大汉气呼呼的,不管是听声音还是看身形,都能知道,这就是做过伪装的傅思衍,他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匈奴,前一个时辰才回来,累得愣是摊在凳子上喘了半个多时辰,这才开始和江帝尧说起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
江帝尧笑笑,并没有对大汉说的话做出什么评论,反倒问道:“你把这些事推到匈奴头上,动作这么大,匈奴可汗应该会察觉到什么吧。”虽然能打击到敌人很不错,但是他知道匈奴的可汗可是绝对不容许别人打着他们匈奴的名义,将脏水全泼到他们头上,若是被发现,傅思衍可是要同时承受两方的怒火。也难得他的胆子这么大。
傅思衍知道江帝尧的担心,很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担心,匈奴可汗查不到我,哪怕真查到我,我也会在供出你来之前自尽的,不用担心啦。”他又喝了一杯茶,虽然解渴,但没有酒那么带劲,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帝尧这么喜欢这种带苦味的东西,“反正我只想看着这个朝廷倒掉,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管。一条贱命而已,我还是能承担起的。”
江帝尧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或许他并不是如同傅思衍这么想的,但因为某种原因,他并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