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自重,我并非你口中所说的凤兮,在下江帝尧。”江帝尧语气客气但十分疏离,他不管江绾儿什么表情,直接转着轮椅走了。
江绾儿愣在原地,穆玄策看她这样,忽然有些不好受,解释道:“那位的确不是凤兮,凤兮已经……没了。”
江绾儿在原地站了半天,最终还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嗯,没准凤兮哥哥早已投胎了也说不定。”
“走吧。”
“好。”
既然在野外碰到江绾儿,就不能不管,但是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姑娘家家的同坐一辆马车也不太好,然而江绾儿又不会骑马,得让人牵着马,这严重的影响了队伍行进的速度。
“我们先去附近的驿站买辆马车,然后再启程。”穆玄策决定好之后大家应该走的路线,“在驿站稍作休息,然后继续上路。”
江帝尧和江绾儿都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江绾儿依旧提出能不能和江帝尧同一辆马车,她表示自己不会介意,但她看江帝尧那火热的目光让穆玄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便以男女有别的理由拒绝了她。
江绾儿满脸不开心,但碍于穆玄策一直是以哥哥的身份教训她,她也没办法说什么逆反的话,只是每天走走停停,在马上坐着,难免无聊,而且长时间骑在马上,两腿内侧的皮肤肯定会被磨得红肿,这让一贯来娇生惯养、被捧到心尖尖上的江家小小姐受了不少苦难,她哭了好多次,都没有得到穆玄策的允许坐上马车,每天能看到江帝尧的机会也少,但她每日吃饭的时候总能在马车帘子被掀起的一瞬间看到那个小时候如同神祗的男人,故而每次吃饭,她都会站在特定的地方,就为了看帘子被撩起时,男人一副淡然的模样。
队伍里有人议论江绾儿肯定是喜欢上了江帝尧,但穆玄策也问过,江绾儿摇摇头否问,却是一副崇拜者的语气:“我小时候一直都觉得凤哥哥特别厉害,他总是会保护我,出了事总是第一时间站在我前面,凤哥哥是我最崇拜的人。”停顿了一下,她又有些低沉,“只是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凤哥哥因为我眼睛受伤,还要离家这么远,肯定不好受,我却什么都没有帮上他。”她说着,不由自主的看向人群之中那辆十分显眼的马车,“我知道那个不是凤哥哥,但是他和凤哥哥好像,我想着,若是看着他,能不能装作我还能看到凤哥哥,凤哥哥他还存活于世上……”
穆玄策一时间没有说话,他也想起江帝尧整日不常说话的模样,又想起江绾儿所说的话,忆及小时候,的确是有什么事情都是凤兮第一个出面抗下的,明明他并不是小孩中间年岁最大的,却是他们之中最有担当的,而且从来不摆贵族架子。
记忆中的凤兮,年岁上虽然比他小,但行事风格却远比他娴熟。如此闪亮的一个人,却因为当初自己父亲的贪欲而消亡,不得不说是可惜。
一时间,穆玄策也产生了一种不敢面对江帝尧的感觉,虽然他肯定江帝尧不是凤兮,但他就是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穆玄策被江绾儿影响着,两人都不敢面对江帝尧,而江帝尧却恍若没有察觉般继续淡定地做自己的事情,过自己的生活。
“前面就是驿站了,很快就能到,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那休整一天再走。”穆玄策对马上的江绾儿说道,他虽然不算是娇生惯养,但陪着江绾儿骑马走了这么久,两腿也发麻了,也得好好休息,故而说休息一天再走。
江绾儿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于是几人便在驿站住下了。
夜晚,容诀出现在房内,细心地将被子给江帝尧盖上,江帝尧没有睁眼,却在容诀想要离去的时候语气没有起伏的说道:“你先行至苏州,去找傅思衍,告诉他,之前的计划,可以开始实施了。”
容诀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半晌,江帝尧这才补充道:“我们两日便可到达苏州,路上并无太大波澜,不必太担心。”
犹豫了半天,容诀终于开口:“主人,属下是您的死士。”
“不,是暗卫。”江帝尧纠正,“凤家和容家已经不复存在了,容家世代为死士的惯例也没有了,你已经是自由之身,而后变成我的暗卫,你不要搞错了。”顿了顿,他转头,睁开眼睛,窗外一缕月光照进来,正好照到他的眼前,那双亮眼的眸子亦如星辰在其中缓缓流动,让人沉醉其中,容诀也不例外,一时间失了神,“你不必为我而死,如今只是跟在我身边,我想你为自己而活,这是我凤家能给你们容家最后的奖励。”
“是。”容诀虽没有反驳但是应得不情不愿,他没有办法反驳主人,容家世世代代死士的传统,刻进骨子里的奴性已经改变不了了,这是他们的悲哀,也是江帝尧的无力,他想要改变,却始终改变不了。
凤家和容家,注定要命运纠缠一生。
天蒙蒙亮,江帝尧醒来,感觉到房间里空无一人,他知道容诀已经走了,熟稔地靠着双臂将自己挪到轮椅上,而后转动轮椅开门,正好看见过来送饭的侍卫,他让人进来,而后忽然出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大皇子殿下说这几日大家都乏了,先在此住几日,之后再走也不迟。”侍卫保持着一脸严肃的说道,边说还边给江帝尧布菜。
“多谢。”江帝尧转动轮椅行至桌前,拾起桌上的筷子,而后快准狠的扎穿侍卫的喉咙,在他不敢置信的表情中一片淡然,“都怪阿策平日里太仁慈,让你们都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了。”
侍卫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就倒下了,重重的落地声,吸引来了穆玄策和江绾儿,当他们赶到江帝尧房间的时候都惊呆了。
江帝尧白衣一角沾了鲜红的血液,右手搭在轮椅上,闻声,挑眉看向两人:“叛徒一个,想给我饭里下毒,我侍卫手快就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