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儿时的江帝尧,唇红齿白,像个安静柔弱的女孩儿,两人第一次见面,他还将江帝尧错认成女孩。
一切的一切,都在得知江帝尧死讯的时候化为心头的心结,打得死死的,解不开。
穆玄策在床上翻来覆去,时而皱眉,时而开心的笑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做噩梦还是美梦,直到小厮来唤他起床的时候这才发觉已经天亮了。
又是一个梦到江帝尧的一个晚上。穆玄策熟稔地擦干眼角的眼泪,起身洗漱准备上朝。
穆玄策不能接受江帝尧已经消失的事实,但看起来江帝尧已经不会回来了。他也有想过将江帝尧当做江帝尧的替身,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若是轻易一个长得像的人能代替江帝尧,他便不会在心里记着念着整整八年了。
虽然穆玄策不认为江帝尧就是江帝尧,但是他现在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不再多管弟弟们的生活,反倒天砚山庄去的勤。
就算这个人不是江帝尧,他也能看着那张有八分相似的脸聊以安慰,时而和江帝尧说说曾经与江帝尧的往事。
江帝尧每次都只是抱着米团听他说话,也不插嘴。那般闲适的态度让穆玄策感觉到了放松,他很乐意分享儿时的趣事,同时也是试探,试探着江帝尧是不是江帝尧,也许只是他失忆了呢……
穆玄策整日抱有天马行空的幻想。实在是江帝尧对他的影响太深重了,从小喜欢的人,自己的救命恩人,再到如今的陌生人,怎能不让穆玄策魔怔。
“我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江府,他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红着眼睛从江府院内往外走,像个红眼睛的小兔子。”穆玄策应江帝尧的要求给他讲讲他和江帝尧的事,穆玄策欣然答应。
他面带微笑的回忆着:“我那时还小,从母后那儿听说我曾和江家订下娃娃亲,虽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好奇到底是何人的。我那次去正好碰到他,第一眼便将他当成女娃,想着这竟是我以后的妻子,我以后可要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伤害。”
然而事实却是在听自己母亲说完娃娃亲之后太害羞,被损友推搡着去江府偷看,结果在江帝尧看过来的时候吓得落荒而逃,江帝尧也因此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遭人嫌弃了,深受打击。
“对了,我从前还看他偷穿过女孩儿的衣服,连胭脂都不用点,十分漂亮,我想世上怕是没几个人比他还要漂亮了。”穆玄策饶有兴趣的看着江帝尧那张脸,“公子长得很好看,若是女子,必定会迷倒世间一切男子。”
江帝尧转头看过去,语气平淡:“大皇子,天砚是男子,只要成为妻子的靠山就好,不需要迷倒其他男子。”米团喵的一声表示附和,米团以后也要找个小母猫,成为它的靠山!
江帝尧一脸宠溺的揉揉米团的头,挠挠它的下巴,让米团幸福得在他腿上翻滚,还用手挡着外侧以防米团滚落下去。
穆玄策讪笑,摸摸自己的鼻子:“看来公子喜欢温柔的女子。”
“我只是希望未来妻子贤良淑德,能常伴我身边便好。”江帝尧松手,让米团自己玩去,米团从他腿上一路滚下去,又在地方打了几个滚,这才收住势,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摇摇转得发晕的脑袋,朝着江帝尧生气地喵几声,最后却被花蝴蝶吸引,很快就跑到一旁玩扑蝴蝶的游戏了。
听到江帝尧想要个妻子,穆玄策有些犹豫,他是喜欢江帝尧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只喜欢男子,但面前的人呢,却是如此坚定的想要个妻子……等等,他在想什么,这是江帝尧,天砚山庄的主人,虽然有可能他是失忆后的江帝尧,但也有可能只是自己的猜想,不能把江帝尧代入江帝尧,否则是对江帝尧的背叛。
穆玄策暗自戒备着,见江帝尧转动轮椅想要进屋,自然而然的上前帮忙,这几日他已经熟练地能将轮椅平稳推进屋内而不会让江帝尧感到不适了。想到第一次为他推轮椅,结果速度一快一慢的,简直是人生败笔。
江帝尧进了屋,唤整理东西的花抚拿逗猫棒来,穆玄策此时方能四处看看他的房间,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张床,床边放着两三本书,窗棂外是一片竹林,被照顾的很好,青翠欲滴的样子让人心旷神怡。而窗前安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个烛台。
非常简洁的屋子,甚至有些空旷,看不出什么来。穆玄策正想着,便听到身前江帝尧的声音:“在下的屋子,可入了皇子的眼?”
“天砚公子真有情趣。古往今来文人墨客皆把梅兰竹菊称作‘四君子’,公子此处的竹林看得真叫人觉得心旷神怡。”穆玄策说着,边把轮椅推到屋外去。
刚一出门外,米团直接扑过来,在江帝尧的衣服上踩出一堆的灰脚印,把他本来白白净净的衣服顿时铺上了一层灰。
穆玄策想将米团赶下去,谁知手刚伸过去,便被米团当成是要对江帝尧不利的人,十分不客气的一爪子挠上去,所幸米团的指甲被修剪得很圆润,伤不了人,只是在穆玄策手背上留下了很浅的一道白痕。
江帝尧听到米团的叫声就觉得要坏事,如今只得抱歉:“皇子殿下,真是得罪了,我的猫不太喜欢旁人的接触。”他将猫抱在怀中给米团顺毛,而后侧头问道,“大皇子有伤到哪里吗?”
穆玄策本想对那只肥猫发火的,但看如今江帝尧眉头微蹙,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一脸担心的表情,也没办法生气,悄然叹了口气,捂了捂自己的左手:“没什么大碍。你这猫……爪子倒是修剪的不错。”
说到这个,江帝尧也是笑了:“最初养它的时候可是被它划破了不知道多少件衣服,最后只能将它的爪子修好,虽不能抓老鼠,时常看它犯蠢,倒也是件乐事。”
米团听到,不满的对江帝尧喵喵叫了起来,让他不忍笑道:“小东西还通人性的。”说着,拿逗猫棒去逗它。
如果没有人陪,有猫陪着他,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