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殿门外站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找他们,就是之前那位来大皇子府的公公,说是为他们带路。公公头上还带着薄汗,显然是听说他们在殿外被不少人注意到之后,连忙赶过来的。
不知道江帝尧会搞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公公连忙为他们带路,生怕他们出了什么问题,而当他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是江帝尧和旁人说完话没多久,他们的话没被听去,公公还带着些许心虚,毕竟当初是他照顾不周,没有和江帝尧说让他到偏殿等着就好,让人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要知道现在已经是入冬,虽然没下雪,但如今的天气可是寒风凛凛,江帝尧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风,爱“妻”如命的大皇子可别把他撕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只是穆玄策的不满是绝对有的,看到公公,正要发作,却被江帝尧拍拍手压下去了,只是面上还保持着那逮到谁就骂的戾气,看着让人心中发憷,公公也不例外,他看着穆玄策从小到大,自然是见过穆玄策黑脸的时候,心里犯怵的时候,脸上只能勉强扯出一个假笑:“二位,和咱家走一趟吧。”他的态度放得低,虽是皇帝跟前伺候的红人,但绝对没有半分摆谱,让穆玄策没有借机发作的借口——当然,江帝尧也不会让他胡来的。
“还请公公指路。”江帝尧脸上噙着温润的笑容,就如同他平常一般,但很多人都不知道,他隐在大袖中的手已经紧紧握拳,这昭示着他的紧张,毕竟即将要见灭自己满门的仇人,他怎能不多想?
穆玄策走在江帝尧身边,似乎是感受到了江帝尧复杂的心绪,朝江帝尧靠近了些,包住了他那握紧的拳头,话也不多说,跟着公公朝御书房走。
宫里的路很长,有些路要走一辈子才能到,但他们走的这一条路很短,短到江帝尧眼前快速晃过一圈当初死在他面前的人,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已经到了御书房,金碧辉煌的地方,是他儿时常来的地方,每每前来都是一次煎熬,没想到时隔多年再踏入这个地方,已经是今非昔比,连当初的煎熬都值得回味。
“皇上不希望有旁人在,咱家就在此等着二位了,请。”公公对两人的态度比旁人友好,就连旁边的守卫都看出了不同,虽然不知道那个跟在大皇子身边的男宠到底是有什么能耐,竟然连皇上都惊动了,但他们是下人,自然是不敢打听主子的事情的,只能在私下里稍稍碎嘴几句。
从表面上看,是大皇子在御书房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抬头看上面的金匾,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身旁的男宠只能跟随着大皇子,也站在原地。殊不知其实是江帝尧站在门口发呆,穆玄策为了掩饰江帝尧的失态,这才站在原地的。或许是身旁跟着的人不一样,心态就不一样。穆玄策可从来没有忘记,这个江山是怎么来的,他们……不过就是一群小偷而已。
余光看到江帝尧涣散的目光微微聚拢,穆玄策这才像是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眼江帝尧,正好赶上江帝尧对上他的目光,比起穆玄策的不安,江帝尧显得更加镇定,那双漂亮的眼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甚至连一丝惶恐的看不出来,仿佛他就是单纯过来做客而已。若是平常的皇上,哪怕江帝尧做了伪装,他也肯定会看出来有异常,但现在是被控制的皇帝,穆志诚是不可能有什么反应的,因为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很多都依托于控制他的张赛。
“走吧。”穆玄策提醒了江帝尧一句,而后带头掀了帘子朝门内走去,江帝尧也跟着进去。
皇帝用的必然是最好的,外头寒风凛凛,帘子里倒是特别暖和,进来的二人均眯了眯眼,穆玄策是感觉到舒服,甚至有种安定了的感觉,江帝尧却是瞬间警觉,脑袋发出了警报,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在那燃烧得正旺盛的火炉中,他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那种味道能让人神经放松,估计是安神香。
可是真有这么容易吗?安神香的味道未免太重了些,重到让人怀疑是不是想要掩盖什么东西。然而刚刚进来,江帝尧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或许是因为安神香的缘故,虽然他警醒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放松下去,心中总有个声音告诉他,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不要想这么多,左右这里只有一个被控制了的仇人,他只是来看看这个仇人变成了什么样而已。
御书房的布局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书架上还有他曾经翻过的书,有一本书上明显带着白痕,他记得清楚,那是他儿时不懂事用爪子抓的,他那时想将书抽出来,结果被凤茗雪臭骂一顿赶出了御书房,于是他对这本书一直都很“记仇”。
当然,这都是小时候的糗事了,他跟着穆玄策走进去,便看到坐在床榻上的皇帝穆志诚,他一脸严肃,两脚打开,双手撑在大腿上,坐得那是一个威严,不怒自威,若是寻常人来,看到穆志诚的第一眼就忍不住跪下来了。但无论是穆玄策还是江帝尧,都不可能做出这么失态的事情来。
甚至为了江帝尧,穆玄策在走到穆志诚面前时,拉住了意图跪下的江帝尧,拱手弯腰行礼,语气冷淡:“儿臣见过父皇。”
江帝尧其实只是做个样子,毕竟他和穆玄策有一定的默契了,也是拱手弯腰:“草民见过皇上。”
穆志诚看着二人,微微眯眼,也没有说让两人起来。顿时三人之间的氛围一阵紧张,甚至带着些许压抑,但无论是穆玄策还是江帝尧,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仿佛这样的压迫感对他们来说不过尔尔。
“不错。”良久,就在穆玄策觉得自己的腰都开始酸痛的时候,才听道头顶传来一声,但当他抬头的时候,脸色顿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