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氏有儿,年方十二,眼可纳星辰,故别号星辰。这句话说的便是凤兮了。
凤兮的眼睛是出了名的漂亮,虽然他的脸综合了父母的优点,难得的漂亮,可是最吸引人的,便是那双眸子了。
上至八十耄耋老人,下至刚出生婴儿,只要与他对视,很难不会陷入那一双璀璨的星眸里。
那是一对飞扬的凤眸,眼尾上挑,看人的时候自有一分风情所在,而当有光的时候,那双眼睛星星点点,仿佛一条闪亮的星河光带在他眼里缓缓流动。
他们都说这小儿眼中有天下,容纳得了星辰,容纳得了天下。
只是当初凤兮是唯一的接班人,是未来这天下的主人,大家的说辞多少带着些恭维,而现在可是没有人敢说他的眼睛的好了,哪怕现在和以前一样,一旦和他对视,就像坠入广袤星空一般。
“凤兮,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穆玄策一直盯着他的眼睛,那眼睛的神色是如此的炫目,让他感觉,已经沉醉在其中了。
昔日他人的夸赞还历历在目,甚至他的母亲,凤茗雪也因此断定他就是凤家十代出一个的神选之人。
什么神选之人,不过玩笑而已,若真是神选之人,怎会落得如此这般田地。
“主人,您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这样下去,身体可撑不住,您还是多少吃点吧。”离入狱已经过了足足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除了第一天凤兮吃了点东西外,其他时候什么都没有吃,药倒是会认真喝下去,只是,也许是因为许久没吃饭的缘故,喝进去的药,大多都吐出来了。
仅这十几天的时间,凤兮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容诀当然知道,凤兮夜里总是做噩梦,嘴里喃喃自语的话,他也听了不少。只是主人自己的事,只能让主人自己想清楚,他无从干涉。
到了第五天,外面忽然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人,端着一个小药瓶和一碗清水,那些人是江家的家仆,江绾儿在的江家的地位是极高的,这也注定了他们不会轻饶容诀。
“看在小小姐只是受了点小伤的份上,家主特许,只需让罪魁祸首服下这药,此事便能了结。”来者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也是看在和凤兮的情谊上,没有说别的话,只是恶狠狠的看着容诀,他们都知道,当时若不是容诀挡着,小小姐也不会受伤。
容诀沉默了一瞬,看了一眼凤兮,他知道,江绾儿的事是他的错,但想起当初这个人选中自己时许下的诺言,还是有些忍不住,心里抱有一分不该有的期待。
容诀接过那个装着药和水的盘子,将其放在桌上,然后拿起了药瓶,他取出了其中的那一粒药,刚想服下,便被人一把夺了去,转头一看,果然是凤兮。
凤兮动作迅速的将药吞入了口中,因为太干而猛烈咳嗽了起来,他伸手示意容诀把水端过来。
一碗水喝下,仿佛清泉入口,事情已经盖棺定论,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容诀心态复杂的看着凤兮,却见凤兮抬头,眉目间含着笑意,那双眼眸漂亮的惊人,仿佛其中容纳的星辰大海,但那也是他这几年最后一次看见那双眼睛。
“你啊……真不是个合格的死士。”就在容诀抱着双眼流血的凤兮时,凤兮轻声说道。
他不是个合格的死士吗?的确不是。不然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凤兮,照顾主人是死士应尽的职责。
他不该奢求凤兮为他挡下劫难,也不该对其心有怨恨,他遵照凤兮的命令拦截江绾儿是应该的,所受到的惩罚也不该是凤兮来承担,而如今看着凤兮因为他的过错,承受又一次的伤痛之时,似是被当头一棒,顿时清醒。
凤兮没有食言,他说过尽力护佑自己,不让他受到不公的伤害,可是这是他应该受到的伤害,他的这个傻主人为什么一定要代他承受!真是有够傻的。
真是个傻主人……
容诀喃喃自语,抱紧怀里的凤兮,却又担心他会因此不舒服,又赶紧松手。同时在心里暗自许诺,自己要好好照顾主人。
容诀小心翼翼的将凤兮放在床上,让其睡觉的时候能够安逸一些,他的眼睛已经被一层薄纱布缠住,苍白的脸色在昏暗光线的笼罩下让人心疼。
是的,凤兮继腿断之后,又失明了,那瓶药,是能让人失明的药——你让小姐伤了眼睛,我就要了你一双眼睛。
从此以后,凤家星辰,怕是要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