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默默收拾好厨房时，时间已经逼近晚上十二点。
我沮丧的看着右手食指坏掉的美甲，勉强走进浴室冲了个澡。
午夜，我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感到孤独和委屈，忍了很久，我还是摸出手机联系我先生，我想跟他告儿子的状，也想从他那里寻找一些安慰。
连线了一会儿，视频终于被接起。
我叫了一声「老公」。
镜头里，出现的却是本应该在陪男友过节的徐珊珊。
她指了指边上已经熟睡的男人，食指按在唇上，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而我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条用我先生微信号发来的信息：「他很累。有事等我们回去再说。」
很快，消息就被撤回了。
我麻木地关掉视频通话，把手机扔在一边。
一时间思绪纷乱。
我竟然跟另外的女人在共用一个男人？
我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反胃得厉害，冲进卫生间吐了一场，才消停下来。
这一晚，我彻夜难眠。
反复地想起那个说想我，却睡在别人身边的男人，又想起隔壁那只嚷嚷着要徐珊珊的小屁孩。
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却说不想要我。
5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我完美的老公开始偷腥，我的孩子，开始抵触我。
这一切，都源自于一个我原本看不太上的农村女孩子。
对，徐珊珊跟我先生有些渊源，他们都是从一个村子里飞出来的金凤凰，那个小村子里，绝大多数都是徐姓，据说祖上往上再数几代，都是同宗。
当时给小枫找老师的时候，我婆婆极力向我们推荐了她。她的论调有两点：一，钱得给自己人赚。二，农村女孩能考上全国前三的大学，足以证明她很优秀。
我回想起徐珊珊刚到我家试用的那天。
她穿着一身假大牌，妆容有些脏，浑身上下掩盖不住的土妹儿气息，跟我对视时，会紧张地绞着手指。最后，她用几道数奥数题征服了小枫，也获得了徐锦程的认可。
我一直觉得徐珊珊乏善可陈，从没把她当成过对手。
但在这个静谧到令人窒息的夜晚，我却不由地想起某个闺蜜开的那句玩笑：男人啊，不管家里的女人怎么样，外面的屎没吃过，都是香的。
6
第二天，徐锦程提早回到家，说是为了陪我今天不去公司。
他张开手臂向我索要一个拥抱。
我摇摇头，拿着小铲子，无奈地让他看我满手的泥巴。
「要种点什么？」我喜欢伺弄花花草草，他见怪不怪。
「新买了几颗多肉。」我把几个袖珍的小花盆放在梳妆台上，展示给他看：「多可爱，我每天早上醒来就能看到它们。」
他的情话总是信手拈来：「嗯，跟你一样可爱。」
我笑笑，状似无意地提起来：「我们要不要给小枫换个住家老师？」
「怎么了？珊珊哪里有问题吗？」
我说：「前几天跟姐妹聊起来，同等的价位，她们家找的那个老师能教双语。」
徐珊珊的学校是不错，不过在她那间学校里，她就属于泯然于众的那一挂了。
「再说吧。我看小枫也挺喜欢她的。」
徐锦程拒绝了，在我的意料之内。
可没想到，他给的理由居然是小枫的喜好，要知道，小枫当初在学舞蹈和奥数之间，选了舞蹈，他可是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我了然，换掉徐珊珊的想法只能暂时作罢。
7
到了小枫放学回家的时间，徐珊珊也销假回来了。
她自然地上了餐桌，关心着小枫这两天的学习情况。
「小徐老师，我有好几题不会做。」
「没关系，吃完饭老师教你。」
「好！」小枫抱着饭碗嘟囔：「你好聪明呀，我妈妈可笨了，都不会做的。」
徐珊珊有意无意地看我一眼。
我权当没有听见，夹了一筷子豆腐虾仁到徐锦程碗里，上面有很多他最讨厌的葱花。
我对他眨眨眼：「你儿子说我笨呢，我只能罚你了。」
徐锦程放下筷子，特别严肃地看着小枫说：「徐枫，爸爸跟你说过多少次，教养比学识更重要，跟妈妈说对不起。」
小枫吓得快要哭出来，很自觉地跟我道了歉。
徐珊珊闻言，只能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
8
饭后，我在衣帽间里给徐锦程烫明天会议要穿的衬衫。
家里虽然请了保姆，但这个活，我向来是不假他人之手的。
徐珊珊给小枫上课的中途出来倒水，见我在熨衣服，忽然走过来对我说：「瑜瑜姐，这件衬衫有个扣子松了，要不还是换一件吧。」
「锦程哥最近好像胖了，你让黄阿姨做饭清淡点吧。」徐珊珊捂着嘴咯咯地笑：「哎呀，我话多了，锦程哥胖了也很型男的。」
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看平板的徐锦程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我奇怪地看着她，在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的戏那么多呢？
「瑜瑜姐，你这条裙子好漂亮啊，之前怎么没见过呀？」
以前听到她这么说，我念在她条件不好，这裙子也就送她了，如今看到她的爪子捏住了我的裙子，只觉得非常碍眼。
我蹙起眉头，直接了当地告诉她：「如果你喜欢，可以自己去买一条。你妈妈没教过你，不要随便碰别人的东西吗？」
徐珊珊哭着跑了出去。
徐锦程不赞同地看向我说：「宋瑜，只是一条裙子而已，何必说话这么伤人？」
我不明所以地回望他：「这是我表哥送我的生日礼物，被她指甲勾脱丝了，我不能生气吗？」
徐锦程看起来有些尴尬。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毕竟珊珊家境不好……」
「知道了，我也没跟她计较。」
我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却止不住地冷笑。
她家境不好是我造成的吗？她过得不好，我就得把所有东西都让给她？
9
说了不跟徐珊珊计较的我，当晚就清算好了她的工资。
第二天一早，徐锦程出门后，我就让保姆打包了徐珊珊的行李。
徐珊珊拿着遣散费，不可置信地吼我：「你赶我走？锦程哥知道吗？」
我油盐不进：「你现在打电话通知他一下，他不就知道了。」
徐珊珊挣扎很久，终于还是红着眼睛不甘心地走了。
我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果然，没过多久，我婆婆亲自杀上门来，劈头盖脸地训斥我。
我终于明白徐珊珊为什么敢如此赤裸裸的挑衅我，原来是有靠山。
我跟徐锦程结婚的时候，我这个婆婆就不是很喜欢我，就好像我带坏了她过于优秀的儿子一样，但因为婚后不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也都相安无事。
这一次，她就好像终于找到了抨击我的突破口。
她说我善妒，没有容人之心，还说我鼠目寸光，不顾小枫的前程，说徐锦程娶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说我闲在家里没事做，说我的基因影响了他孙子的智商，说如果徐锦程跟高智商的女人生个孩子，绝对不会像小枫那么平庸……一顶顶帽子往我头上扣。
她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悻悻的闭上了嘴。
我似笑非笑：「哦，你死活要把徐珊珊送进来，是为了给你儿子配种？」
婆婆恼羞成怒地扬起手，骂道：「你个死女人，你说什么呢？」
我笑着扬了扬手机：「你打吧。我开着视频通话呢，让你儿子看看你是怎么打我的？」
她瞪大了眼睛，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高高地举着手机，对着那头的人高声喊道：「徐锦程，你好好看着，你妈要打我！如果今天有什么死伤，我是正当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