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在冬日的枝头绽放，芸太妃的宫殿里，暖炉蒸腾着热气，温暖的仿佛是被阳光照耀。
风若见已经不在失控，接过女官的手帕掩面，放下之时脸上已经面无表情，是因为已经不需要做出任何情绪了。
女官在很久之前，讲过这样的表情，那真是相当久远的事情了。
女官有些失神，那时她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女，从小姐偷偷离开风凉，拜入医谷一直跟随，再到小姐嫁入皇宫之中……
那时的小姐就是这样的表情，她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前一天晚上哭得不能自己，第二天她进来服侍小姐时，小姐早就早早的起身，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对着身后的她道：“碧云，我要去皇宫，她在那里。”
“碧云姑姑，我要争，她就是想我争，我为什么不争。”风若初眼眶又红了起来，语气确实平稳和镇定道。
那时在医谷，听到小姐这样说的碧云也只是行了一礼，顺从道：“奴婢会为小姐打点好回归风凉皇城的行程，但是现下小姐恐怕需要休息。”
“你是对的，碧云。”那时的小姐声音飘忽，对着铜镜牵强的勾起一抹笑容。
面对同样在选择的路上依旧义无反顾选择长帝姬的二殿下，碧云也依旧顺从，恭谨道：“奴婢会为殿下联系好明天需要交流的势力，并且向长帝姬殿下递交拜帖，但是现在二殿下得调整好状态。”
风若见嘴角牵起，道：“本宫知晓，碧云姑姑。”
皇宫外，长帝姬的行宫。
“殿下，您今天似乎兴致不错？”冷芹烟这样提问，开了个话头道。
风若初保持往常的笑容，只是眼里的笑意还是流露出来，道：“其实本宫每天心情都不错，今日是得了一款神奇的香，回头让紫悦给你带上一点。”
“这样吗？但是殿下想的事情太多，没有空呢。”冷芹烟不可否置，道：“是那位焱笼郡主吗？”
本宫身边的闺秀们好像都不怎么喜欢对方……不、应该说是，她们都因为想要抢得本宫的关注，而不怎么喜欢对方。
风若初手里捧着杯子的动嘴不由得因为想法，而微微停顿，复而再次行云流水般的自然起来。
但是还是小看了冷芹烟的心细如发，这点微微的停顿被冷芹烟看在眼里，冷芹烟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自然道：“是让殿下想到了什么吗？其实我也不是很介意那些唤着殿下姐姐的某些人，毕竟殿下是如此优秀。”
这该怎么接话？明明很介意的样子。
冷芹烟自然不会让话题冷下去，和风若见那样喵咪一样划分所有物，一但察觉到有别的猫的气味，当场炸毛的感觉不同，她只会轻轻点点长帝姬，提醒对方别在外面野久了，忘记家里还有人。
“本宫该说什么？”风若初笑容有些无奈。
冷芹烟轻轻道：“殿下什么都不用说，只用和拜帖上的一样便好，芹烟今日来，也是只为了叙旧而已。”
“什么是旧？”风若初道。
冷芹烟语气微顿，咬字道：“过了便是旧。”
冷芹烟的新旧算法，不太一样……风若初很早便明白，对方的新旧相当的直接，或者说风凉式的粗暴，毕竟风凉的消息永远都是快速的。
前一刻你得到的消息，不赶紧用起来，下一刻，可能它就过时了。
于是，风凉的宴会、拜帖、来往自然而然的相当频繁，交流的紧凑不是为了争论和辩解，而是为了传递一些消息。
让奴仆、信鸽等等代为传递自然也是可以的，只要你能相信你的信鸽不会被射下来，而你的奴仆确实可以相信。
风若初确实可以担保本人身边的专门负责传递某一项消息的人是可以信任的，但或多或少总有着意外，比如不信任其他人身边的下人，亦或是其他人更愿意亲自前来。
这个其他人，特指冷芹烟、风若见、墨何、暮然然、玥婷、度临风、度潜渊、度临歌等等，不一而论。
而且她/他们总有办法，将消息变成不可透露的那种。
冷芹烟这完全是在公期私用了，但是她毕竟在和皇太后打擂台站，最近这两方的势力焦灼起来较着劲。
“我看，你现在似乎不是很急。”风若初道。
冷芹烟看了风若初一样，哼声道：“殿下，我着急也没有用，而且……这种时候当然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丞相吗？不，丞相现在不能动，大家长下场了可就不是这样小打小闹的场面，虽然以冷芹烟的个性，丞相是一定会下场，不过多半不是现在。
所以……？
“刘青云。”风若初叹息道：“你们倒是很了解彼此。”
刘青云必然知道冷芹烟不会放过他，但就是这样依旧还敢二五仔，他当然得继续二五仔，不然如何搬得倒丞相势力？指望丞相势力自|杀吗？
冷芹烟也知道留着刘青云，就像是东郭先生与狼，但是这又如何？她就是需要绝对不受控的变数带来转机，不管刘青云能二五仔上那个势力，冷芹烟都能把那个势力拖下水。
“他警惕了许多，我都抓不住他的小尾巴了。”冷芹烟抱怨道。
风若初轻笑，终于明白冷芹烟来干什么，有额外的帮助不使用，那不就是过期不候了吗？风若初道：“你倒是格外的精明，那么本宫便直接告诉你好了，你的未婚夫找到了现在风凉最大的那个势力。”
“哇，真是意料之外……”冷芹烟有些惊叹，但又道：“那也是在情理之中了，还有那个势力敢在刘青云的游说下接着掺和进来？现在的丞相府可是真正的一个漩涡了，一不小心丞相府没事情，掺和进来反倒会在这里面粉身碎骨。”
“他也是真敢想。”冷芹烟这样下结论道。
风若初带着赞叹道：“可是他并不吃亏，你要知道，芹烟。”
“我知道的。”冷芹烟挑眉，道：“反正他已经不追求安全的摧毁丞相府，现在我甚至不会让他的人手靠近厨房那边，就怕他觉得没有希望直接投毒，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对未婚夫妻的相处真的是很有问题，相爱没有，相杀倒是非常激烈。
风若初就算知道高位者之间的可能只是利益结合，但是丞相这边完全是童养夫养歪了的节奏吧？还是说，刘青云的品种有问题？
不过能够这么自然的想到对方投毒的可能性，风若初奇怪地看着冷芹烟。
面对长帝姬的视线，冷芹烟也没有遮掩，坦诚道：“没错，我确实这么想过，等他没用了就可以投毒。反正不会有人怀疑我，毕竟在发现那样的事情后，我也没有让他消失。而且，完全可以伪造对方被仇家势力意外杀害嘛，这样我还能接受刘青云这些年培养的势力，想一想也不亏。”
丞相明明是请了不同的教习教导千金和刘青云，怎么这两人的思维模式如此相近……也难说，丞相看起来养孩子不太行的样子？
“说起来，你们这就是同|性相斥。”风若初若有兴致的想起，她的身边似乎也有另外两个属性挺像的人，庆云的焱笼郡主和风凉的皇弟，这两人不会也是如此吧？
可能性不大，风若如和玥婷都能一定程度上感知，如何取得她的好感。
而风若初本人并不讨厌这份行为，谁能讨厌起，相处中时时刻刻让你感觉如沐春风的人？
“殿下，你也知道我是了解你的。”冷芹烟掩唇，道：“忽然接着一个可以结束的话题，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了，我的父亲起码将我教育的很好。”
“可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对刘青云太好，甚至将对方也教育的很好，除了道德观。”风若初道：“不过道德观的问题，在风凉如果成功，那就不会有人当着他的面指指点点。”
“殿下你也知道背地里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冷芹烟道：“但是那些背地里话，对方既然敢做，那就必定不会在意，并且乐于接受这样的结果。”
冷芹烟叹气道：“我总是弄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风若初含笑看着冷芹烟，道：“这话你同丞相讲也就够了，你只是不愿意真的明白对方是怎么想的罢了。”
“不过。”风若初对着冷芹烟，好笑道：“你完全没有必要杞人忧天，即使你承认自己摸透并且能够理解对方的想法，你也不会是下一个刘青云，难道你以为丞相让你的名字和刘青云同音，就意味你们是相同吗？”
“当然不了。”冷芹烟道：“我一向崇敬父亲，毕竟他是风凉活着的传奇，可也不得不承认，一视同仁的对待刘青云是父亲身上看走眼的证明。”
很好，问题回到原点，刘青云这个坎子迈不过去的样子。
风若初看着冷芹烟。
冷芹烟无奈地笑笑，道：“殿下，殿下，我自然不会让这些事情绊住我太久，但是，您不觉得我需要什么事物，来加速我对周围格格不入状态的融入吗？”
“……你开心就好。”风若初没有赞同，也不反对。
这样的回答，让冷芹烟有种错觉，即使她在玩火自焚，殿下多半也会支持的态度，只要她能浴火重生。
刘青云就是燃料，虽然冷芹烟不怎么愿意承认，但是她的融入，如果能够直接献祭掉刘青云的话，冷芹烟是十分乐意的。
另一边，暮然然实验室。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友祭天，法力无边’。”暮然然摇着手里最新研究出来的金黄色液体，对着另外两只暮然然脑内扯皮道：“我觉得，风凉女相就是在‘男友祭天，立地飞升’。”
“她不对劲。”暮然然2.0一边观察着药水，一边道。
“我当然知道了，原著里女相这会儿还在‘老爹祭天，在线黑化’呢。”暮然然翻了个白眼，道：“穿越、重生，无非就是这两样，我们的三线同频已经是不可思议了，很难在复制出第二个这样的模式。”
“还是说，你觉得风凉的女相能够在一体双魂、或者三魂的状态下手拉手友好聊天？”暮然然道。
暮然然2.0被暮然然的脑洞震惊到了，忍不住讽刺道：“你在想什么，这场面真是……恶心。”
暮然然2.0很有过来人的经验，开什么玩笑，一个风凉女相作对就已经够让人生厌了，那样层出不穷，选什么都是错误，一环扣着一环，等着你步步走错。
然后，又推着你不得不为了身后的旋涡疲于奔命，你看着对方优哉游哉跟在你开拓出来的道路上捡漏，可你根本就没有时间做出足够的反击，甚至还不能慢下一步来，因为危险在她布好局的时候就已经接近。
“我说，等一下，1.0去那里了？她是不是又在潜水摸鱼！”暮然然磨牙。
暮然然1.0冒泡，道：“我提供了我的脑子和思维，你现在正在以正常状态下的2.5倍思维运转，而且那些信手拈来的记录和陈旧的知识，都是我在翻阅思索，你只用抄答案就够了。”
暮然然2.0警惕的问向1.0道：“我一直专注在改良上，没有抓住那道念头，她刚才在想什么？”
“唔，小姐姐觉得大姐姐你被男主PUA了。”暮然然1.0道。
“喂，不能这样！”暮然然控诉道：“还有没有隐私了？”
暮然然2.0发问：“那是什么？”
“你就这么对我的记忆有着排斥吗？”暮然然翻了个白眼，道：“连这个都需要1.0帮忙？”
暮然然2.0毫不犹豫地回道：“不然呢？我翻看你记忆的时候，你有本事不要故意给我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实际上——”暮然然声音拖长道：“我只是扔出一堆垃圾信息而已，你上次究竟接收到了什么？”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暮然然1.0道。
“蛤，就这？”暮然然纳闷了，这有什么的，参考答案不就在最后面吗？直接抄啊。
暮然然1.0：“但是，大姐姐是把它全部写完，然后发现了最后的参考答案。”
暮然然：“噗，年轻人，你这思维不够活跃啊！检查卷面难道不是考试基础吗？”
“闭嘴，再说话你这管成功品就毁了！”暮然然2.0道。
暮然然安静下来，毕竟是最成功的的一管，还是不要刺|激暂时操控身体的2.0了，回头恼羞成怒直接全部给炸了就完蛋了。
不要怀疑，这种事情鬼医真的有干过，说起来好好一个鬼医，研究啥子火药啊！这路明显从医生研究走歪到化学爆破专家上了好嘛。
不过归功于对方那时候鬼医的身份，竟然没有人觉得鬼医不务正业？相反，鬼医研究大型伤害性物品反而是正常操作。
说起来，着鬼医传承明显是越来越歪啊。
暮然然忍不住想到。
看看初代鬼医（知名不具）：解刨狂魔、肢体转接、生死由命，如有意外，概不负责；
二代鬼医（林云殊）：大型生化毒气（误）、迷幻毒气、恐惧毒气（p。s甚至还有意外的长毛毒气，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秃头了。jpg）等等；
三代鬼医（2.0号暮然然）：生化火药爆破、各种爆破艺术。
在第三代鬼医之后，你炸了再也不是一句骂人的话，反倒成为被鬼医盯上的诅咒，鬼医一个响指，“嘭~”，你就炸了。
就恐惧效果而言，第三代的鬼医造成的范围可比林云殊大的多。
暮然然忍不住对2.0道：“和你比起来，我可真是个老实人。”
“恕我直言，小姐姐，在你的词频里这好像并不算是一种表扬，具体例子有‘以后就找个老实人嫁了’、‘这顶帽子戴好，大家都是兄弟’等等关键语句。”暮然然1.0道。
“帽子就不要给我了，给2.0就好，她比较绿。”暮然然诚恳道：“而且还能怎么样，只能原谅她啊。”
暮然然1.0卡顿一下，猛然间跟不上暮然然的速度，不得不坦诚道：“我没办法理解这些话，小姐姐。”
“别理解，反正不是什么好话。”暮然然2.0手里拿着金黄的药水，和一旁的燃起烟雾，缓慢上升的的香放到了一起，神奇的事情发生。
香的烟雾被药水吸引，缓缓向着不科学的角度自动拐弯，就跟装了雷达样，青色的烟雾肉眼可见的飘进了金黄色药水里，接着药水逐渐随着烟雾的进入开始缓缓变色。
然后就是浓缩，一阵咕噜噜的冒泡和白色烟雾升腾，杯子里的药水越变越少，逐渐凝固成一小块石块。
暮然然2.0伸手直接拿起，材质有些像碳，暮然然忍不住道：“说起来，这个世界的香道文学，有一股子化学变种的感觉啊……还是说，是庆云那边路子走歪了？”
“玥家的香道底线就是如此，材料不论，拥有散香的作用，于人有益或者有害，能够大幅度用香味挥发出效果。”暮然然2.0晃了晃在杯底的石子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