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个动作都是恰到好处，而又不会打扰的周到体贴。
许修言端着一杯酒，窝在柔软椅子里，注视着他们。
柳呈在做这一切时，神情温和，唇角带笑，眼睛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反将视线衬得越发深沉。
许修言眼睛微微眯起，陡然勾起一个诡异弧度，像发现了新大陆。
这可不是看上司时该有的眼神。
她放下酒杯，突然起身，在卿颜绫即将出门时伸手，搂住她脖颈，笑嘻嘻地望着柳呈：“我看你家卿总好像有些醉了，能不能麻烦你出门帮她买杯牛奶？”
卿颜绫一顿，意识到许修言是有意支开柳呈，无声点头。
柳呈神情坦荡地看了许修言一眼，随后温声细语地对卿颜绫点头：“卿总先休息会儿，我很快就回。”
直到柳呈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卿颜绫才转身皱眉：“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许修言提高声音：“这个柳呈怎么回事？你确定不是你的烂桃花？”
她屈起食指，调戏似的在卿颜绫白嫩如剥壳鸡蛋的脸颊上轻轻刮过：“为了权力地位，很多人可是不惜吃软饭的，更何况对象还是你这种级别的美女。”
她叹息：“就算拖个孩子，也有大把人上赶着想给序序当爹。”
卿颜绫一把拍开她的手，哭笑不得：“你想太多了。”
她有些无语，按按眉心，半晌才解释：“我调查过他，他其实跟我有些渊源，是我高中同学，而且跟秦疏意赵清阁并无瓜葛，他进省高时，秦疏意他们都已毕业了。”
卿颜绫自然不会那么粗心大意，毕竟有杜若仙这个前车之鉴，她现在用人都小心翼翼。
更何况柳呈已有女友，且感情稳定，自然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许修言意外，摸了摸鼻子，低头思索半天，眼神深深的，不知想些什么。
良久，她才松开卿颜绫：“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柳呈有些不简单。”
卿颜绫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许修言极擅趋利避害，卿颜绫对她看人的眼光相当信任，心中暗暗注意起柳呈。
经过几天观察，柳呈确实会不时出现在她视野里，频次高得有些可疑。
但他并未特意接近，且态度既不谄媚，也不暧昧，恭恭敬敬，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是个野心和能力都十分引人注目的人。
比起别有用心这个结论，卿颜绫觉得他更像一个努力在领导面前表现的上进者。
忙了一上午，卿颜绫中午饭并未出去，而是跟助理去食堂随意凑合一顿。
饭后，回办公室路上，她看到两个女孩凑在窗户边，一边张望，一边小声议论。
“那就是柳组长的女朋友？好可爱啊！和柳组长真配！”
“可惜了这么优秀的男人，要英年早婚了！”
“他女朋友运气真好，提前预定了这么优质的男人，我刚进公司时还准备努力一把来着，谁知道他名草有主了。”
“哈哈哈，不止你一个那么想，组里现在还有很多他的迷妹呢。”
“也对，反正还没结婚，想想又不犯法。”
……
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一扭头竟看到领导，当即见鬼似的吓得噤声，尴尬地跟卿颜绫打声招呼，就匆忙跑走了。
卿颜绫驻足片刻，走到窗前下望。
公司门口伫立着一对男女。
男人长身玉立，温润优雅，正是柳呈。
他面前女孩圆脸大眼，可爱招人，跟他十分相称。
柳呈似是说了句什么，女孩立刻羞红脸，低下头，笑着锤了他一下。
柳呈顺势伸手帮女友撩起颊边头发，脸上笑意融融。
两人周围弥漫着一层甜蜜气息，显然是在热恋中。
卿颜绫笑了笑。
许修言这次大概看走眼了。
她收回视线，回到办公室，给手头工作收尾。
下午两点，她去了会议室，等待陆筠宴。
陆筠宴是和许修言一起到的。
两人踩着两点的尾巴，准时出现。
见到卿颜绫，陆筠宴视线宛如生了根，一直在她身上打转，不舍得放开。
卿颜绫撑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用冰冷漠然隔绝了他的靠近。
会议即将开始，柳呈走进会议室，将打印出来的计划书分发给三人，而后自然而然地在卿颜绫身旁坐下。
陆筠宴瞬间便认出这个曾跟卿颜绫数次偶遇的男人，眼神危险地眯起，紧盯着他，面色阴沉。
柳呈逆着他的目光，面不改色地微笑，坦然自我介绍，不卑不亢。
陆筠宴也不搭话，任他僵在原处，视线冷冰冰地压着他，带着警告的意味，刀剑般在他身上穿来刺去。
若眼神能杀人，柳呈估计已死千百次。
“陆总！”卿颜绫沉声喝止：“可以开始了。”
陆筠宴这才漠然收回视线，展开计划书，迅速扫过一遍。
卿颜绫作为主导，主动开口介绍。
“王家资金链有问题，靠着和周，杨两家联手，缓解了一些压力，如果这个时候给他找点麻烦，引爆其中的雷，你们猜其他两家是断臂求生？还是继续注资？”
许修言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那要看这个窟窿有多大，如果不大，考虑到前期沉没成本，这两家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王家，而是会选择继续注资。”
卿颜绫笑笑，眼中寒光熠熠，红唇吐出一句话，语气又轻又冷：“那就让他们感受到切肤之痛，主动断臂求生。”
随即她将心中想法计划和盘托出。
陆筠宴静静望着她，她腰背笔直，神情飞扬，在他面前侃侃而谈，自信又从容，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他唇角微微勾起，仿佛看着一棵亲手栽种的树，逐渐发芽长大，枝繁叶茂，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他修长峥嵘的手指翻过策划案，对计划进行修改完善，补充漏洞，删减冗余。
两人之前一起共事许久，相互十分熟悉，寥寥片语就能明白彼此想法，有时甚至只是对视一瞬，就能跟上对方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