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筠宴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疼。”
陆总这是在撒娇吗?
阳姐瞪大了眼睛,嘴巴闭的紧紧的,脚一点点往后挪,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迅速闪身。
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刚跑没两步,又蹑手蹑脚地拐回来,轻轻关上了门,做贼一般逃走了。陆筠宴瞟了眼,起身漫不经心地走到门前将门反锁。
“咔嚓”一声,仿若困住卿颜绫的枷锁,把她吓得尖叫。
“陆筠宴!你这个疯子,你想做什么?”
“卿颜绫,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成年人,我能对你做什么?”陆筠宴优雅的将袖子叠起,一步一步朝着卿颜绫走过去。
皮鞋踩在地板上,声音清脆悦耳。
可这声音听在卿颜绫的耳朵里,却如蜜蜂的尾针一般,细小却充满毒性。
卿颜绫踉跄后退,陆筠宴却停住了脚步。
他深深地看了卿颜绫一眼,转身离开。
短短三十秒,却像是一场大汗淋漓的噩梦。
卿颜绫身上的力气歇去,扶着桌子大口喘气。
散去危机的卿颜绫突然笑了出来。她捂着脸蹲在地上,心痛的无法呼吸。
她真的好想哭,但是泪水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已经被她哭干了,如今的她连一滴泪也掉不出来。
真的好可笑,又好讽刺。
她离开陆筠宴这么多年,早已今非昔比。
如今的她就算再无名,也能傲然站在这群上流人中,坦然说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如今的她,即便是站在陆筠宴的面前也不必太过卑躬屈膝。
可心底源自于陆筠宴的那股恐惧依然在。
卿颜绫的指甲扣进自己的双臂,渗出殷红的血珠。
忽然有只手抓住了她。
卿颜绫吓了一跳,惊慌地抬头,身子往后退。一时没注意,腰狠狠地撞在桌子腿上,疼得皱起眉。
一声叹息,清清淡淡。
抓着她手腕的手握得很紧,拉着她往自己的身边拽。
“是你?”
这道叹息很耳熟。
卿颜绫的心静下来,眼前模糊的景象这才凝聚成型。
“不是我还想是谁?”陆筠宴抬眸看了她一眼,拿出帕子仔细地去擦她胳膊上殷出的血珠,又将她的指甲挨着擦干净,眸中的嫌弃一闪而过,“也不怕感染。”
卿颜绫被他说的脸颊发红,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心里嘀咕。
“我刚才心里难受,哪里会想那么多。”
“走吧。”陆筠宴拉她起来,“去和大家碰杯。”
说着,他声音一顿,又看了眼卿颜绫胳膊上的伤口,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
他曲起胳膊,示意卿颜绫搭上。
卿颜绫无动于衷。
陆筠宴感觉自己从心到外都是累的。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说:“不想站在我旁边,去找许律修也可以。他是医生,没有人敢灌他酒。你作为她的司机,别人可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嗯。”卿颜绫轻飘飘应了声,与他擦肩离开。
许多年前,她也是这样擦着自己的肩膀过去。
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也再没有探听到过关于她的消息。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离别的恐惧扑面而来,将他卷进海浪,每一次的呼吸都会牵扯到肺部撕裂般的疼痛。
他的手不听身体使唤,下意识抓住了卿颜绫的手腕,拽住了离开的她。卿颜绫回眸,疑惑地看着他。
那双冰冷疏离的眸子刺的他不得不回神,他别开头,失落地将卿颜绫的手腕松开。
“女孩子少跟着别的男人疯,尤其是许律修,那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看着卿颜绫越来越不耐烦的表情,陆筠宴嘴巴张了张,说,“酒,这两天就别喝了。”
卿颜绫勾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忽然发力,甩开了陆筠宴的禁锢,大步离开。
有陆筠宴在的地方,她一秒都不想多待。
慈善晚宴结束,从晚宴离开是已经是晚上九点半,许律修在卿颜绫看不见的地方哈欠连天,叫了辆车送卿颜绫回去。
“我有点事儿,还得回医院。”许律修愧疚地笑笑。
话没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这一次,他实在是没忍住。
截止到今日,他已经三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了,唯一的休息就是今天在会场开始前睡的那两个小时。
“你,你还要去医院吗?”卿颜绫想过许律修的情况会糟糕,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糟糕。在会场的时候,有暖光灯照着,看不出什么特别强的问题。
现在离开了会场,离开了暖光灯,清冷的月光懒懒散下来,许律修那张总透着红润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血色,那张红润的小嘴此刻没有香槟的滋润,也展露出来时的干裂。两只眼睛肿胀,发黑发青,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苍老。
卿颜绫心里实在不放心,再次劝告:“要不你先回家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去。”
“这种事情哪里能推呀。”许律修向前靠近卿颜绫一步,展开双臂将她虚虚抱住,委屈地抱怨,“卿姐姐,我好累啊。”
他的声音嘤嘤的,让人心疼。
卿颜绫心中不忍,抬起手想要拍拍他的后背,抬眼看到和人说说笑笑走出来但目光阴恻恻地扫过来的陆筠宴,手又放了下去。
“卿小姐和许公子的关系真好啊。”
和陆筠宴聊天的男人也看到了这边,呵呵笑着调侃。
陆筠宴脸上的笑容很淡,手里的文件攥得皱巴巴。
“是吗?其实也还好,卿颜绫应该只是把他当弟弟。”
“哟,陆总,那你这弟弟还不错嘛,都有人抢着要他当弟弟。”男人又笑了起来。
文件在陆筠宴手中被攥的更紧,笑着不说话。
他们在会场门口又聊了两句,这才各自散去。陆筠宴目送着他们离开,拦下一辆车,脸色阴沉地报了一串车牌号。
“我知道你们有群,跟上去。”
“我不认识……”
出租车司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人拿钱砸在了脸上。
陆筠宴没有多少好脾气和他周旋,低喝:“我说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