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颜绫勉力站起，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黑礼服急忙后退一步：“你装成这个鬼样子吓谁呢？我根本就没用力，她们都可以作证。”
卿颜绫目光下敛，神情冰冷：“她们只看见你对我动手了。”
“你想讹我是不是？”黑礼服气结，又想上前，却被同伴拉住：“卿颜绫，我告诉你，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算了，欣欣姐，我看她现在好像身体不舒服，你就先忍一忍吧。”
人群里，突然有人出声劝阻。
卿颜绫抬眼望去，那是个清秀干净的女孩，眉头微蹙，眼中还带着未经世事打磨的清透。
“卿秘书，你脸色很难看，快去找个地方休息吧。”
女孩对她扯了扯唇角，温声劝解。
卿颜绫有些意外。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敢当着秦疏意下属的面，向她释放善意的人。
这个女孩应该是个刚入社会的新人，尚没被乌糟的勾心斗角污染。
只是，以后她的日子应该不好过了。
卿颜绫心中有些感慨。
她看着这个人，就像看见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自己。
卿颜绫深深地望了女孩一眼，不再纠缠，转身想要离开。
但那位“欣欣姐”却不肯善罢甘休，她一把推开女孩，快步上前：“卿颜绫，你别得意的太早，等我们总监变成陆夫人，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卿颜绫勾起唇角，笑容带着浓浓的嘲讽：“这就是你唯秦疏意马首是瞻的原因？希望她变成陆夫人后，你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你骂谁呢！”赵欣蓦然大怒，一步上前，扬手向她打来。
卿颜绫立刻抬手应对，然而一只纤细瘦长，骨节分明的手却从天而降，提前一步，扣住了赵欣的手腕。
“陆总！”赵欣蓦然僵住，瞬也不瞬地盯着她背后。
卿颜绫回头，陆筠宴眸中蕴着怒气，在她身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语气冰一般凛冽。
“谁允许你在公司动手打人！”
他一把将赵欣甩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所有人，冷厉的眉眼中带着嫌恶。
“告诉人事，从现在开始，她们不再是陆氏一员。”
赵欣立刻变了脸色，想要开口求情，却又被陆筠宴冰冷的气场震慑，不敢说话，只能又惊又怒地盯着卿颜绫，眼神怨毒。
徐力急匆匆从远处跑来，听到陆筠宴的话后，犹豫：“陆总，赵欣是秦总监亲手提拔的副手。”
陆筠宴的视线从眼角扫过他，徐力只觉头皮一麻，不敢迟疑，立刻朝赵欣等人走去。
“诸位，请尽快离开这里。”
“告诉疏意，这种副手，设计部要多少有多少，让她重新找个顺眼的用。”
陆筠宴的声音冷冷地从背后追上。
徐力当即转身，恭谨地点头。
卿颜绫目送着那群人走远，略一迟疑，还是转身向陆筠宴开口。
“陆总，那里面有个人新人，并无过错，你能不能让她留下？”
陆筠宴低头瞥了她一眼。
这还是卿颜绫第一次向他请求什么。
“你想留人，自己去人事部协调。”陆筠宴声音冷淡。
卿颜绫没有应承，反而垂下眼，放低声音：“这件事能不能让徐特助去办？若是让人知道她是我留下的，只怕有人会借此为难她。”
陆筠宴俯视着她修长脆弱的后颈，心头忽然腾起一股无名火。
他立刻沉了脸：“你当初的入职培训是怎么过的？他们难道没有告诉你，你代表的是我的脸面，怎么能随便让人欺辱！”
“你这个秘书当的越来越懈怠，看来是我对你太放纵了。”
陆筠宴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不要让我看见有下次。”
卿颜绫抿抿嘴唇，简直要冷笑出声。
她在公司为何处处受制，难道他不知道？
他对秦疏意百般容忍，处处包庇，让秦疏意在公司肆意妄为。
到头来反倒指责她不够强势。
“陆总要是觉得我不称职，尽可以辞退我。”
卿颜绫看着他，目光很淡，脸上笼着一层寒冰样的冷漠：“我等着您的解聘书。”
说完，她转身走开。
陆筠宴望着她坚定决绝的背影，眼中燃起火。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之后，卿颜绫就开始等解聘书。
然而她等了足足一个星期，陆筠宴像是忘了这件事，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自嘲一笑。
也对，像她这样任劳任怨，还能给心上人解闷的员工，陆筠宴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既然辞职无望，她就只能继续给陆筠宴当牛做马。
最近，设计部的新方案始终没能上交。
卿颜绫用邮件，电话接连催了好几次，都没得到反馈。
她本不想与秦疏意有太多交集，但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亲自去一趟。
然而卿颜绫刚到设计部门口，迎面就有一个人撞了过来。
卿颜绫急忙伸手扶住她，却发现正是之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新人毕晓晓。
毕晓晓满脸是泪，衣襟前泅浸着一大片褐色污渍，上面还隐隐飘着几缕烟气，应该是被咖啡浇过，还是滚烫的。
“怎么了？”
卿颜绫瞟了一下那些看好戏的眼睛，心中了然。
秦疏意应该是知道毕晓晓曾为她说过话，就带头欺凌这个新人。
“这是你干的？”
她绷紧嘴唇，一把拉过毕晓晓，踏进设计部的办公室。
无数视线瞬间聚拢过来，将她俩层层包围。
“你来这里干什么？”
秦疏意懒洋洋地靠坐在办公室一侧的沙发上，端着一杯热咖啡慢条斯理地品着。
“是觉得我们设计部的人太多了，所以亲自过来再炒两个？”
“秦疏意，你这是职场霸凌。”卿颜绫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沉声道。
秦疏意鼻子里冷哼一声：“下面的人犯了错，我教教她，让她改正，难道有问题？卿颜绫，连这个你也要管，你的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吧。”
“你既然那么爱管设计部的事，不如把我们这些人全都赶走，让你一个人接手？”
她翻了翻身，露出微凸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