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森解释道：“这些药都是我亲手调配，我不会这么不小心，砸自己饭碗。”
说着，他转向卿颜绫：“卿小姐，我记得昨晚我去的时候，你家桌子上放着一管药？”
卿颜绫抿抿唇：“是，那是我妈妈买的。”
“那种药是一种强效外用激素药，是专门治疗重症荨麻疹等皮肤病的，和混在这里的成分一模一样。”
欧森蹙眉：“会不会是你的家人一不小心搞错了？”
他很委婉，但卿颜绫心头雪亮。
难怪她受伤第一晚，连问都没问过的母亲，会突然温情，
原来是别有用心。
卿颜绫像被刺扎了一下，既愤怒又无力。
她茫然地盯着病房的雪白墙壁，面上一片空白。
母亲？
这么多年，她对母亲的执着就像一个笑话。
那个人终究只是江雪绮的大姨，不是她的妈妈。
许律修跟她相处多年，自然明白其中曲折。
他对欧森摇摇头，随即拍拍卿颜绫的肩，没说话。
卿颜绫肩膀瘦削，被他拍一下，像不堪重负，随时都要倒下。
陆筠宴看着她，忽然上前，双手握住她双肩，支撑着她，也逼视着她：“有什么好伤心的，亲人这种东西，靠的从来都不是血缘，而是感情。”
“有时候，没感情了，就不必那么执着。”
卿颜绫眼中溢满苦涩：“我恐怕做不到像陆总这样看得开。”
这是她本该有的，却又求而不得。
随后，她挣开陆筠宴的手臂，转向欧森：“欧先生，抱歉将你卷入其中，能不能麻烦你重新给我开些药。”
“当然。”欧医生笑笑，没多问。
卿颜绫收好药，起身告辞。
陆筠宴理所当然地跟上，却被拒绝：“谢谢陆总送我过来，陆总还有要事要忙，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随后她就在陆筠宴沉下去的视线中，头也不回地离开。
卿颜绫出了医院，随便拦辆出租车，回家。
到了楼下，她并未进门，而是在旁边长椅坐下，面无表情地沉默。
以前种种袭上心头，像是梳理，又像是怀念。
其实陆筠宴说的不错。
留不住的东西，没必要强留。
她下定决心，收起失魂落魄的可怜，重又坚不可摧，回了家。
卿母正扶着沙发缓慢挪动，见到她后，一脸惊讶：“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你同事不是把药给你送去了么？”
卿颜绫深深凝视她，半天，突然认真问：“妈，你真想与江雪绮一起生活吗？”
她的心平气和迷惑了卿母：“小绫，你终于想开了？”
卿母无比惊喜：“是不是觉得脸上药特别灵验？其实这不是那个医生的本事，都是小雪的功劳。”
她一脸骄傲，为江雪绮邀功：“昨天那管药其实不是我买的，是小雪特地给你买的，可贵着呢，我怕你对小雪有偏见，不肯用，就瞒着你，兑那医生药里了。”
“你现在知道小雪是真心改过了吧？从今往后，咱们三个就和以前一样，好好生活。”
卿母一脸向往和怀念。
卿颜绫突然笑起来，语气讽刺：“是啊，多亏了她，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又去医院，还差点烂脸。”
卿母一怔：“咋……咋回事啊？药不管用？不可能啊，是不是那医生开的药有问题啊？”
“妈，做个选择吧。”
卿颜绫打断：“你追求的以前，是我努力想摆脱的过去，我不可能答应。”
“但我说话算话，会尊重你的选择，绝不会逼你。我或者她，你选一个吧。”
她语气轻微，却不容拒绝。
卿母神情变动，期期艾艾：“我……你……”
卿颜绫也不催促，耐心等待。
她母亲心中的天平早就朝某个方向倾斜，答案根本不用多想。
“我选你。”
然而这时，她竟听到一个意外答案。
卿母老泪纵横，眼中满是伤心和叹息：“我选你。”
卿颜绫心中却一点喜悦也无，反而腾起一股失望。
她母亲大概是舍不得她提供的优渥生活，才舍弃江雪绮吧。
有些感情掺杂利益后，也不过如此。
“你不用这么委屈，就算你选了江雪绮，我也会按月给你打钱，养老这事，我会负责到底。”
卿颜绫给她最后一次后悔机会。
但卿母却没再说话，扶着沙发，泪流满面地挪回房间。
卿颜绫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扇打开又合上的门，眼神深深。
许久，她转身出门，给吴超去了一个电话。
既然选择已做，那也是时候收尾了。
很快她邮箱中就收到一份邮件。
卿颜绫打开细看，眼神逐渐冰冷。
江雪绮还真有本事。
她开车循着邮件里的地址，来到一处依山傍水的高级小区，敲开一扇门。
门里，是江雪绮那张惊愕的脸。
“卿颜绫？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江雪绮一身丝质睡衣，浓妆厚涂，风情摇晃，跟送外卖时判若两人。
“你给我家送了那么丰厚的礼，我难道不该上门回礼？”卿颜绫推开她，施施然登堂入室。
江雪绮的新家是个大平层，装修精致，布局不俗，沙发上还放着几个大牌包包，价格不菲。
注意到卿颜绫的视线，江雪绮急忙用抱枕遮住，尴尬解释：“这些都是房东的东西，不是我的。”
她目光越发心虚：“这房子也不是我的，是一个好心人便宜租给我的。”
现编谎话显然非她所长，江雪绮结结巴巴地补充：“哦，我之前给人送外卖时，无意间救了个有钱人，他看我可怜，才把这里租给我住的。”
“是么？那你运气可真好。”卿颜绫神情淡淡，不置可否。
“你来找我有事儿？”江雪绮盯着她。
“我也没别的事。”卿颜绫语气冷漠：“只是想来问问，你现在有钱有闲，为何还要去复健中心找我妈？”
“我没……”江雪绮下意识反驳，随即又闭嘴。
她和卿母在复健中心频繁见面的事儿，只需打电话问问工作人员就能知道。
“我只是想大姨了，你不让我去你家看她，我就只能去复健中心了。”
她急忙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