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筠宴立刻转身往回走，卿颜绫不动声色地夹在两个人中间，将他们隔开。
“妈，我和许律修没有更加亲密的关系。况且，今天确实是您做的过分了。这个女孩子欺负过序序，您是知道的。她脾气差、戾气重，您邀请她来家里吃饭，不是故意给序序难堪吗？”
卿母抽噎着，情绪没有刚才那么激动。
“你没和我说过你要回来吃饭。”
“不管我说没说过，这样都不合适。”
卿颜绫拉起卿母，柔声说：“我们出去吃吧。”又对女孩说，“今日你在饭桌上摔东西的事情我们不和你计较，但以后还请你不要再靠近我家，请你出去吧。”
“你！”小女孩气恼地指着卿颜绫，又委屈巴巴地看向卿母。
半晌不见卿母说话，气恼地跺跺脚跑出去了。
等她离开后，卿母才突然说：“我没接小雪回来。”
卿颜绫一愣。
是因为她吗？
卿母没再说更多，背着手佝着身子往外走。
“不是要吃饭吗？那就走吧。”
“诶。”
卿颜绫沉默地跟在卿母身后，走三步颠一下，嘴角的笑容直到进了车也没下去过。
“很开心？”
陆筠宴瞥了她一眼。
卿颜绫勾着唇，没说话。
“附近新开了家西城私房菜。”
卿母望着后视镜缓缓开口。
陆筠宴看向卿颜绫：
她嘴角的笑容僵住，嘴巴微张，眼眶发红。
片刻后，她垂下眸子，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陆筠宴启动车子，低声询问：“你喜欢西城菜？”
“不喜欢。”
“那我们换一家？”
“不，就西城菜。”
卿颜绫唇角上翘，看着心情不错。
“莫名其妙。”
陆筠宴跟着导航开了二十分钟，这才到了卿母口中说的开在家附近的西城私房菜。
在他“莫名其妙”的名单里从此又多了一个名字。
“我可算知道你的性格遗传自谁了。”
陆筠宴丢下一句话，率先一步进入流水园林小院。
刚到门口，就有穿着旗袍的女人走出来微笑着向陆筠宴行礼，询问：“请问客人几位？”
“四位，要包间。”
陆筠宴一步还没有跨出去，就听到卿母在后面纠正：“不，要大堂。”
陆筠宴烦躁摆手：“照她说的来。”
“好的，先生，请随我来。”
服务员为每个人都分发了莲花形状的卡扣，引着众人前往一处饕餮盛宴，层层叠叠七八层，整个屋子都是用蜡制作的样品，样品旁边有个巴掌大的小木桶，不同的木桶里面放着几十上百种不同的令牌，令牌上写着各种餐品的名字。
想要什么菜，就抽取什么令牌。
旁边放着小篮子，将取出的令牌放进篮子里，并将服务员分发的桌号卡别上去。
见菜品拿得差不多了，服务员又带着陆筠宴去到一处曲水流觞，将江海湖泊的盛景困于方寸之地，泉水自上而下，带出不同方位的小酒杯，对应着不同地区的不同酒。
“有醒好的龙船吗？”
服务员微笑摇头。
“那星象呢？”
服务员依旧摇头，“先生，我们这里只提供国产白酒。”
“白酒啊……”
陆筠宴皱眉，目光在这些口感不一的白酒上面徘徊许久，做出最后的挣扎。
“有米酒吗？”
服务员再次微笑着摇头：“有五粮液，先生。”
陆筠宴放弃挣扎，“给我来四瓶果汁。”
“好的，先生。”
他们的位置在大堂比较靠中间的位置，用黑胡桃的木材隔成雕花小单间，四周垂下粉色与白色相间的帷幔。小南门的位置有片人工水塘，水很浅，只到序序小腿的位置。
水塘清澈见底，能一眼看到悠闲摆动鱼尾的锦鲤和石头露出的纹理，旁边立着堪比真树的假枫树。
环境安静，琴声悠扬。
适合好好吃饭，但不适合谈事情。
卿母对这里好像很熟悉，眯着眼看水塘里的小鱼，脸上挂着闲适的笑容。
“你不喝酒吗？”见到陆筠宴回来，序序扬起小脸儿问。
陆筠宴面无表情地给序序倒上半杯果汁，“开车。”
序序拆台，“可是有妈妈。”
陆筠宴的手一顿，勾起唇角，“你说的对。”
他喝多了，可就不能离开了。
“你陆叔叔怕苦又怕辣，你别为难他。”卿颜绫按下陆筠宴抬起的手，断了他的小心思。
卿母看着他们的小打小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只是笑着笑着，她就会想起监狱里的另一个女儿。
如果小雪当初没有进监狱，会不会也已经谈了一个很不错的男朋友？小雪的性格张扬，这么多年过去，说不定已经谈了四五个。
她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酒吧的DJ？演艺圈的演员？娱乐圈的女明星？又或者是明媚张扬的赛车手？
卿母不知道江雪绮会选择什么样的道路，但知道她一定不会选择什么样的道路。
比如，乖巧地当一个温柔善良的幼儿园教师。
想到江雪绮，卿母忍不住笑出来，含泪的眼眶中流露出慈爱的光。
卿颜绫的笑容僵住，她停止和陆筠宴打闹，安安静静地等待上菜。
前菜是些甜山药、拉丝果子、奶白枣宝、可可桃仁等。
卿母追忆完往事，念过未来后，收起情绪拎起筷子，脸上温和的笑容忽然僵住。
“这是……”
陆筠宴回答的理所当然：“前菜。”
序序无奈摇头，感叹又震惊。“陆叔叔，你是真的很怕吃苦。听说我妈妈曾经是你的秘书？”
“对。”陆筠宴不解。
他点的菜有什么问题吗？
分明很正常。
他这些年也参加过各种大大小小的宴席，不都是这样上菜吗？
序序摇头，有气无力道：“没什么。只是想到妈妈曾经跟你一起吃饭的时光，就忍不住为妈妈感觉到心痛。妈妈，那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卿颜绫面无表情地回答：“没关系，习惯了。”
卿母笑笑，又点了合自己口味的几样前菜。
由于口味不同，四个人的餐硬是点成了满汉全席的盛景，直到最后服务员不得不为他们添上几张桌子，让他们各吃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