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麦糖糖睁大眼睛:“妈,你计划买车子呀?”
“嗯,有这个打算。”麦大婶说。
“有打算就买呗!你又不是买不起!”麦糖糖耸耸肩:“这么辛苦挣钱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好好享受生活?妈,你都快四十八岁了是不是?告诉你,如果你再不享受享受,到时候你七老八十了,撑着棍子走路了,你想享受也享受不了。”
“我知道。”麦大婶说。
麦糖糖撇撇嘴:“你是光嘴里知道,又不行动。”
麦大婶看她,脸上的表情纠结,吞吞吐吐说:“麦糖糖,我……我有一件事想对你说。”
麦糖糖问:“什么事?”
麦大婶支吾:“嗯……嗯……是……是那个——”
麦糖糖没好气:“别吞吞吐吐好不好?妈,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到底是什么事?快说啦!”
麦大婶想了一会儿,最后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啦,也不过……嗯,也不过是你小叔那边的事。”
“哦。”麦糖糖吁了一口长长的气,拍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看到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吓死我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她很不以为然:“小叔那边的事,我不要听!不是对他们一家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人家的家事自有人家作主,我们是外人,不要吃饱饭给撑着没事干乱捣和进去,搞不好,成了吕洞宾被狗咬。”
“但,总是叔伯兄弟呀。”麦大婶说:“有什么事,大家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麦糖糖用鼻孔哼了声:“叔伯兄弟又怎么啦?各人有各人的家。要帮,也看是什么事才帮。如果是他们自家的事纠纷,比如夫妻打架呀,母女吵嘴呀,婆媳不和呀,我们管不着。就像我们家,我这么老了还没嫁人,或你喜欢谁,也不要他们吃饱饭给撑着没事干管。”
麦大婶问:“真的可以这样?”
麦糖糖说:“有什么不可以的?妈,告诉你,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城市,不喜欢小乡镇的原因。小乡镇的三亲六戚,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屁大的事,都有份跑去凑热闹,鸡一嘴鸭一嘴的指手画脚。城市的多好,各人各自扫门前雪,互不相干。”
麦大婶说:“有人情味总比没人情味好吧?”
麦糖糖说“反正我就不喜欢那种吃饱饭给撑着没事干多管闲事的人。”
麦大婶摇头:“算了,我不和你说!这是你们年轻人的观点,我说不过你。”
麦糖糖说:“你跟我说我也不会听!反正,小叔家的事,我不关心。”
这几天来,麦糖糖感觉到她老妈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可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又没说。
也许,是麦糖糖多心了。
也许,麦大婶要说的话,也不过是关于她小叔的。
麦糖糖的小叔,怎么说呢?他是麦糖糖老爸唯一的亲兄弟,不过麦糖糖不喜欢他。当年麦糖糖老爸病了,小叔不大过来探望倒也罢,每次过来看了,总是套着麦糖糖老爸的话,他到底留下多少钱?在小叔的封建脑筋里,嫁出去的女是扑出去的水,不是自家人——因为麦糖糖老爸老妈没儿子,就麦糖糖一个女儿,多年来,就想让他两个儿子其中的一个,过继到麦糖糖家来,以后让他儿子继承麦糖糖父母家产。因为麦大婶一直反对,这才作罢。
麦糖糖看不起她小叔。
当年她父母白手起家,东拼西凑找人借钱,可还凑不够做生意的资金,找他商量,是不是拿家里的房产证去银行贷款?结果他跳得老高,和他的妻一唱一和,说房产证是父母留下来的,他们也有份,凭什么给你们拿去银行贷款?如果做生意亏了,那他们岂不是跟着倒霉?
麦糖糖父母做生意没亏,挣了钱,还自己建了房子,搬出去住,留下祖屋给小叔的一家子。
小叔小婶顿时便换了一副嘴脸,解释说,他们当年不肯拿房产证去银行贷款,是有他们的难处,毕竟,他们生两个儿子,学习成绩不好,想靠读书有出息是不可能的事,而他们也不过是给人打工,挣着微薄的薪水,如果真的没地方住了,难道让他们带着两个儿子睡大街头不成?
这样的亲戚,要来干嘛?
所以这些年来,麦糖糖跟他们一直走不近。
麦大婶上火车后,麦糖糖去上班。
中午没出去吃,叫了外快送上来。麦糖糖一边吃一边看报纸,找学开车之类的广告看,她觉得她老妈说得对,现在我没车子,并不代表着以后没有,反正她现在有空,也去学学驾驭,也没什么坏处。既然她妈都能学开车了,还领了驾驭证,那她也学去,如果她老妈真的买了车子,说不定她回去后,可以把她的车子开出去兜兜风什么的,过过车瘾。
这一想,麦糖糖便兴奋起来。
说干就干。
她打了电话去询问。那边驾驭校说,如果白天上班没空,可以晚上下了班过去学,现在夏天到来了,太阳下山比较晚,每天最少也能够学一个小时,如果周末有空,也可以预约过来学。
麦糖糖做事喜欢三分钟热度,为了不给自己打退堂鼓机会,下班后她真的跑过去报名,办手续,交钱,一气呵成一系列动作。
元倾落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麦糖糖刚好坐在那个高大威武的教练旁边,专心致志听他讲解学开车的种种注意事项。
元倾落在电话里问:“宝贝,你在干嘛呢?”
麦糖糖说:“我在驾驭校学开车。”
元倾落又再问:“学开车?”
麦糖糖说:“嗯。”
元倾落在电话那边爆笑:“学开车,我教你不就行啦?宝贝,有我这个现成师傅不用,你还真的是笨。”
“切。”麦糖糖说:“谁知你有没有空。”
“宝贝。”元倾落说:“我就是没有空,为了你,我都能抽出时间来。”
看看,什么是说得比唱的还要好听?这就是了。都说热恋中的女人智商等于零,麦糖糖哪怕智商降为负数,也知道元倾落工作忙,空闲时间不多,他能抽出时间来教她学开车?这不是哄她嘛?
麦糖糖懒得和元倾落费话,放下电话后,她再接着听教练讲着学开车的各种注意事项,还上车去,认识什么是方向盘,油门,离合器,刹车,档位,仪表操作,等等,诸如此类的基本常识。然后教练教她:点火,启动,踩离合器,挂档,松手刹,送离合,踩油门……轻点。慢点。心定。眼准。手稳。
然后,元倾落便开着车子,接麦糖糖来了。
教练远远看到元倾落的车子,便睁大眼睛,一脸羡慕:“天,保时捷Panamera Exclusive Series 4.8T,四百万!麦糖糖,他是你男朋友?有钱人哦,他这辆车子,嘿嘿,我就是奋斗一辈子也买不起。”
麦糖糖对车不懂,一愣:“他的车有这么贵嘛?”
教练惊诧:“你不知道?”
麦糖糖挠挠头:“我知道是好车子,不过我不知道他这辆车子有这么贵。”
“麦糖糖,你男朋友是富二代?他是不是很有钱?”教练很八卦。
“不知道。”麦糖糖说。
教练不可置信:“麦糖糖,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麦糖糖耸耸肩:“我笨!”
关于元倾落的家世,麦糖糖都是道听途说,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因为没这个必要。麦糖糖这个人,是后知后觉,智力发展不平衡,该聪明的不能聪明,不该聪明的,就乱聪明——这是郑一南对她的评价。
郑一南说麦糖糖的情商,是个位数。郑一南还说,麦糖糖应该爱的男人不去爱,不应该爱的男人就乱爱。
麦糖糖问他:“谁是我应该爱的男人,谁是我不应该爱的男人?”
郑一南挺一挺胸膛,很臭屁地说:“元倾落那小子是你不应该爱的男人!我郑一南,才是你麦糖糖应该爱的男人!”
郑一南这家伙,就懂得胡说八道,他又不爱女人,麦糖糖爱他干嘛?他和他的吉米,此刻如胶似漆,爱得死去活来,现在麦糖糖幸灾乐祸地等着,什么时候他们的事儿来个火山大爆发,闹个天下人人皆知。并不是麦糖糖不厚道,而是纸终归包不住火的。
元倾落过来接麦糖糖,和她一起去吃饭。
吃完饭之后去泡吧。元倾落有一位以前玩得极好的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去了美国深造,之后留在那儿工作,这次难得回来探亲,想着大家老同学一场许久没见面,所以便聚一聚。
“你们同学聚会,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要带上我?”麦糖糖问。
元倾落说:“人人都要带自己的另一半,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带你,我带谁?”
去泡吧之前,元倾落自然把麦糖糖打扮一番。
这个夏天,不懂为什么,突然就吹起一股波西米亚风格风来,城市的大街小巷,到处是穿得邋里邋遢,浑身环佩相扣,叮咚作响,衣服层层叠叠,长长短短,密密麻麻,还有着千丝万缕流苏装饰服装的女子。
元倾落也依葫芦画瓢的,也让麦糖糖来一身波西米亚风格打扮:一头惊世骇俗的大波浪鬈发,宽敞轻柔的丝绸上衣,雪纺长裙,褐色的平跟鞋子,夸张的项链,臂饰,手镯。
麦糖糖站在镜子前,看到镜中的她,一种不羁,浪漫,却又清新自然的风情,汩汩地泻出。
元倾落把麦糖糖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很满意:“宝贝,你很适合波西米亚风格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