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麦糖糖去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看到辛亚雷打电话,他低低声地向电话那头吼:“有什么话,回去再说!现在我和客户在一起谈公事,你别打扰我!还有,你以后别有事没事给我打电话,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难道该回家的时候我不会回家?”
麦糖糖装作没有听到,嘻嘻笑走到座位坐下来。
辛亚雷挂了手机,然后转头,刚才的阴霾不见了,换上一脸灿烂的笑容,他说:“麦糖糖,吃饱了吧?我送你回家。”
麦糖糖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便行了。”
辛亚雷笑:“我虽然是大老粗,不怎么懂得礼数,可也知道这么晚了,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家很不安全,而且作为一个男人,送女孩子回家是一种品德。”
话说到这个份上,麦糖糖也不好推辞,只得说:“那谢谢辛老板了。”
辛亚雷看,不禁摇头:“麦糖糖,你还真客气。”他说:“其实你我之间,哪用这么客气?你把我当成你的朋友不就行了?”
麦糖糖耸耸肩。
老板归老板,朋友归朋友,两者怎么能够混为一谈?
不过麦糖糖没说。出了饭店门口,这才发觉,刚才下的那场雨,原来真的很大,大到饭店附近因为排水不好,积了一大片的水。
辛亚雷去取车。
麦糖糖在门口等了一会,远远看到辛亚雷的车子开过来了,她便提着裙摆,小心翼翼淌过那片水洼,要走过去。不想,由于灯光太暗,麦糖糖判断错误,以为那地方的水浅,大概只是到鞋跟的位置,却不想她一脚踏进去,水忽然的就没到了近膝盖处。
麦糖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连忙退后。
不想却在退后的时候,麦糖糖的脚一用力,只听得“咔”的一声,那只可怜的不高却细细的鞋跟断了。这还不算,偏偏细细的鞋带也跟着松了,麦糖糖的左脚刚刚抬起来,那只白色的凉鞋,就“扑通”一声掉到水洼里。
麦糖糖很狼狈,金鸡独立着,身子摇晃了几下,才能站稳了。然后她踌躇了一下,还是把左脚伸到水洼里去探索着,去捞鞋子。
鞋子好不容易给麦糖糖捞到了,她连忙用脚尖挑起来,刚刚出水洼面的时候,大概她用的力度不对,鞋子突然从她的脚尖飞起来,像了跳水运动员那样,搞了一个漂亮的弧角,落到不远的地方,又再“扑通”一声,不见了。
麦糖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
一时三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那鞋子,就算捞回来,也穿不了,跟断了,怎么穿?麦糖糖正在不知所措间,那边的辛亚雷走下车子,朝走她过来。待走到麦糖糖跟前后,看了还在金鸡独立狼狈不堪的她一下,突然他蹲下来,指了指他的背说:“麦糖糖,我背你过去。”
麦糖糖把脸涨了通红,更加不知所措,连忙说:“不,不用了。”她又再说:“我赤着脚就好。天又不冷,赤着脚走路,也没什么不可。”
辛亚雷却用了义不容辞的语气:“听话。来,麦糖糖,到我背上来。”
麦糖糖犹豫了一下:“呃——这样……这样不大好吧?”
辛亚雷说:“麦糖糖,快点,别那么多费话。”
麦糖糖想了想,想了想,还是很听话地伏上了辛亚雷的背,用手圈着他的脖子,任由他背着她。
辛亚雷的背很热,有一种很纯粹的男人味道,麦糖糖的身子紧紧地贴着的他身子,他身上的体温,猝不及防的,就迅速传到麦糖糖身上来,忽然间,麦糖糖就有一种很刺激的感觉。
这种刺激,就像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偷偷摸摸的,做了不应该做的事。
什么是不应该做的事?
麦糖糖想,就像此刻,她在辛亚雷的背上。要知道,他不是她的夫,不是他的妻,甚至,两人连情侣也不是。他们只不过,是单纯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这不到两分钟的路程,好像很长,好像很短。
到了车子旁,辛亚雷放麦糖糖下来。
麦糖糖索性的,把脚上另外的一只鞋子也脱了,扔到一边去。这双鞋子,还是元倾落给她买的呢,也不便宜,只穿了几次,不过运气不好,每次穿总遇到下寸雨。皮做的凉鞋,最是娇贵,经不起水泡,一下子便坏了。
辛亚雷低头看麦糖糖,麦糖糖虽然赤脚了,可他也比她高不了多少。
麦糖糖突然孩子气起来,问他:“辛老板,你有多高?”
“175公分。”辛亚雷说。
“哦。”麦糖糖说。
辛亚雷看她一眼:“怎么啦?”
麦糖糖嘻嘻笑,倒也实话实说:“没啦什么啦,只是站在你身边,我感觉到我的身高好像差不多一样高而已。”
辛亚雷笑,表情生动丰富,眼神似乎深情无限,他说:“175公分的个子,在南方男人当中已是不矮了。只不过麦糖糖,你个子是太高了,男人站在你身边,总不禁会有自卑感。”
切!麦糖糖想,又不见元倾落站在她身边有自卑感。
不过也是,元倾落身高是186公分,辛亚雷身高才175公分。就是郑一南和江嘉其,他们身高也是超过180公分的。不是说180公分的男人不好,只是麦糖糖174公分,自然希望找个高个子男人。当然,就算找不到高个子男人,找到像江嘉唯那样的良夫贤父标准的“新五好男人”也不错,只是像江嘉唯那样百年不遇一见的好男人,可遇不可求。
麦糖糖上了辛亚雷的白色丰田车。
阮浩然的车上,挂着一个很特别的怀表。怀表后面镶着一张女子的照片,五官挺清秀,穿着中规中矩的灰色衣服,大概是天生笑神经不发达,不苟言笑,一张脸板得像金庸笔下走出来的灭绝师太,不过是30岁左右的年龄,但却有着60岁的气质。
看到麦糖糖盯了怀表看,辛亚雷也不介意,笑着说:“这是我老婆。”
麦糖糖“哦”了声,她猜也是。
辛亚雷说:“是我老婆一定要把她的照片挂在这儿的,她说可以压邪。”
麦糖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点也不毫客说:“压邪?是压狐狸精的邪吧?”
辛亚雷咧嘴一笑,也没否认:“你说对了,是压狐狸精的邪。”
麦糖糖又再忍不住“哈哈”大笑。
看来辛亚雷的老婆,想像力挺丰富。
辛亚雷开了音乐,一个怨艾的声音哀哀地唱:“……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她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你赐给的自卑,你要的爱太完美,我永远都学不会……”
辛亚雷不爱听,又再换了另外一首歌。
是陈奕迅和王菲的《因为爱情》:“……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麦糖糖——”辛亚雷问:“你相信爱情么?”
“相信。”麦糖糖说。
辛亚雷叹了一口气说:“青春年少的时候我相信,如今我不相信了。”
麦糖糖问:“为什么?”
辛亚雷反问:“这世间有爱情这回事?”
“有。”麦糖糖说:“梁上泊与祝英台,罗密欧和朱丽叶,他们演绎的就是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那不过是传说和小说中的虚构人物,当不了真。”辛亚雷说。
麦糖糖反驳:“爱德华八世和辛普森夫人是现实中的人物,爱德华八世为了爱情,放弃了皇位,甘愿流亡法国,演绎了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真实故事。中国古代著名的爱情故事,有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一曲《凤求凰》,千古传颂的爱情佳话,成为中国两千多年来经典爱情的代表。”
辛亚雷不吭声了。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陈奕迅和王菲还在唱:“……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
辛亚雷把车开到小区,停在楼下,他说:“麦糖糖,我送你上楼吧。”
麦糖糖摇头:“不了,谢谢。”
辛亚雷问:“为什么?”他开玩笑:“你怕我吃了你?”
麦糖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也就最大的缺点,就是太直率,不喜欢和别人玩模棱两可让别人猜不透的小把戏,她也不怕得罪辛亚雷,很坦白说:“我不想再麻烦你,觉得很不好意思。而且,这么晚了,一男一女,独处一室,总觉得不好,给别人说了闲话去,到时候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辛亚雷干笑了一声:“麦糖糖,你想太多了。”
麦糖糖耸耸肩。也许,她真的是想太多了,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谨慎些好,不是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么?麦糖糖说:“辛老板,谢谢你的晚餐,谢谢你送我回家,晚安。”
辛亚雷说:“晚安。”
麦糖糖进了电梯,回到出租屋。然后她走到阳台,往下面望下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辛亚雷把他的白色丰田车开走。辛亚雷不是不好,如果他是单身,也许麦糖糖会考虑可能性。
只是他名草有主了,早已是别人的男人。
别人的男人,与自己不相干!麦糖糖想,她已是二十六岁了,不想玩,也玩不起刺激的爱情游戏了。她只是希望,找一个爱她的,她又爱的男子,谈一声温馨甜蜜的恋爱,然后结婚,生孩子,过着柴米油盐,平平淡淡,却又幸福知足的日子。
只是爱她的,她又爱的男子,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