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车子刚进厂里,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特别是郑一南停了车,从驾驭座走下来,转了半个车子,很绅士地为麦糖糖打开车门,又再很肉麻,很亲热地搂着她纤纤小蛮腰,对她很深情地一笑的时候,别人死死瞪着看的目光,就几乎要掉出眼珠子来。
他们窃窃私语,但声音很大,麦糖糖听得清清楚楚:
“哇,那个男人长得像电影明星,又高大又帅气,还好像很有钱。”
“人家当然有钱了,告诉你,他开的跑车,可是保时捷哪,三百多万哪,我们就是不吃不喝,一辈子也挣不来。”
“你们说,他是不是麦糖糖的男朋友?”
“应该是吧?他们站在一起,多相配呀,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起麦糖糖。”
“就是嘛。麦糖糖人长得挺漂亮,有品味,气质好,她怎么会看上辛老板?这不是天大笑话嘛。”
“听说,人家麦糖糖,还真的是处姑娘呢,不但外形好,还洁身自好,这样的好女如今打灯笼也难找。听说那天在医院里,辛夫人向麦糖糖下跪陪不是了,麦糖糖甩了她一记耳光。”
看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公道自会在人心。
辛亚雷在他的办公室里,看到麦糖糖,还有麦糖糖身边的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气质不凡一副有钱人家公子派头的郑一南,有点惊诧,不安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辛亚雷很沉着,站了起来,伸手要与郑一南相握:“你是麦糖糖的朋友吧?你好,我叫辛亚雷。”
郑一南一副嚣张高傲的表情,不屑与辛亚雷握手,看也没看他,而是把双手插到裤袋里,他欺负辛亚雷还有旁边的人听不懂,恐天下不乱的,用一口澳洲英语问麦糖糖:“他就是那个无耻的男人?”
麦糖糖也用英文回答:“是。”
郑一南继续说他的澳洲英语:“亲爱的,要不要我上前揍他一顿?”
麦糖糖也继续回他英文:“不用,我又不是叫你来打架的!”
郑一南说:“我帮你教训他一下出一口气呀。”
麦糖糖摇头:“不用。”
郑一南嬉笑,双手仍然吊儿郎当的插在他裤袋里。
麦糖糖叽哩咕噜的跟郑一南说了好一会儿英文后,这才把辞职信递给辛亚雷:“辛老板,我是来辞职的。”
辛亚雷好像早料到了,也没有很意外,他只是一个劲地说:“麦糖糖,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麦糖糖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不如不说。
回到财务科,麦糖糖并没有马上一走了之,做人,总得有点责任心是不是?她按照正常手续,把原来的工作移交给财务科的另外一位会计师红姐——其实这几天,辛亚雷已让红姐整理好一些帐目了。麦糖糖到厂的时间不长,手头上的工作不多,只管凭证与报表之类的,大部分的会计工作还是红姐负责,两人核对好数据后,各自签字。
之后麦糖糖收拾好她的私人物品后,便和郑一南离开了制衣厂。
麦糖糖要一个多星期后,直到制衣厂所有的数据帐目完全没有问题后,才是正式离任,之后到郑氏超市连锁店去报到上班。
麦糖糖上班之前,很意外接到卢小小的电话,她在电话那边很胆怯地说:“麦小姐吗?对……对不起,我本没面目再打扰你的,可有点事没完,我……我还欠着你的!麦小姐,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们见个面?”
“我不想见到你。”麦糖糖厌恶地回绝。
“我……我知道!”卢小小结结巴巴地说:“但我不去见你,我心不安。麦小姐,我只想见……见你一下,有些话要……要和你说,还有,我还欠着你些东西,我要还……还给你。麦小姐,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是真的……真的过过意不去,真的很抱歉。”
麦糖糖还要拒绝。
但卢小小苦苦哀求:“麦小姐,求求你!我……我只说几句话就好!真的,我只跟你说几句话。”
麦糖糖沉吟。
算了,既然她这么说,那就让她见好了。其实卢小小,并没有十恶不赦,她好像也挺可怜的,跟自己的老公差距是那么大,换了是谁,肯定都会感到自卑,心理不平衡的了,疑神疑鬼也属于正常反应。只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她的老公就越是讨厌她。
令麦糖糖意外的是,卢小小约见面的地方,竟然是星巴克。
卢小小在电话那边,嗫嚅:“像麦小姐这样高雅的女子,想必是喜欢星巴克这么有档次的地方。”——看,这平庸不懂大体的女人也不完全是不知趣,也不完全是不懂得为人着想。
麦糖糖到星巴克的时候,卢小小已在那么等候了。
卢小小是经过精心打扮才出来的,尽管这样,她看上去,还是又黑又瘦,又老又土,加上憔悴,形象更似老大妈,此时她的神态,不像《还珠格格》里的那个容嬷嬷了,倒像鲁迅笔下的祥林嫂。
麦糖糖坐在她的对面,点了一杯拿铁咖啡,加了杏仁糖浆。
这个拿铁咖啡,因为口味独特,风味绝佳,在星巴克最有名,星巴克引以自豪的经典。这种传统经典——浓郁的浓缩意式咖啡,经大量蒸奶调和,其上覆盖一层轻盈的奶泡。在品尝拿铁咖啡时,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佐以糖浆,或香草类,或焦糖类,或杏仁类。
卢小小点了奶茶。
她嗫嚅:“我喝不惯咖啡的味道。”
麦糖糖没有吭声,只是低头喝咖啡。
卢小小讪讪的,过了一会儿她说:“麦小姐,上次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真对不起。昨天我去逛了一天的街,想找同样的衣服赔你,可找遍了全市,没有找到你那款式,只好另外给你买一套,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不用了。”麦糖糖淡淡地说。
“不用怎么行?”卢小小涨红着脸说:“麦小姐,我没想到你身上的衣服这么贵,是很有名的牌子,叫什么香奈儿的,麦小姐,真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衣服。”
“那是A货,也不是很贵。”麦糖糖的声音仍然是淡淡的:
“A货?”卢小小不明白,一脸疑惑:“A货是什么意思?”
麦糖糖懒得解释。
不懂就拉倒。
那套香奈儿礼裙,真的是A货,那是麦糖糖从淘宝网买来的秋装。秋天到了,虽然南方城市的秋天,没有像北方城市的秋天那样万物皆败,但早上和晚上,也开始感受到寒风萧索的味儿,那些薄薄的衣服,渐渐的要靠边站,放到衣橱的一角。
尽管麦糖糖不缺钱,但对那些不能动不动就买一套上千元,或几千元的名贵衣服,她可舍不得花钱买,因此只有在淘宝网里,淘那些经济便宜却又漂亮的衣服。衣服也不一定要穿很贵,只要颜色和款式,适合自己气质的,也一样能够穿出味道出来。
卢小小赔给麦糖糖的衣服,是真真正正的香奈儿。
只是颜色和款式,并不适合麦糖糖。麦糖糖看了一眼后,便把衣服还回给卢小小:“不用了。谢谢。”
卢小小急得要哭出声来:“麦小姐,那你是不肯原谅我啦?”
麦糖糖耸耸肩:“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而是,我真的不需要这衣服。”她又再说:“这衣服,倒是适合你的,你自己拿过去穿吧。”
“我从来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呢。”卢小小喃喃:“我平日里穿的衣服,多是几十块,极少超过二百块的,我不舍得买太贵。”
麦糖糖看了她一眼说:“女人要好好打扮自己,让自己漂漂亮亮的,这不仅仅是为了男人,重要的是给自己看,给自己一份心情,一份快乐。因为打扮的女人,不但心情会愉快,也会更有自信。”
卢小小叹了一口气:“这个我知道。可是,亚雷挣钱也不容易,当初建厂的时候,借了很多钱。那些钱好不容易还完了,又再向银行贷款,买了房子,又买了车子,现在厂房又扩建,两个女儿又渐渐大了,读书需要用钱,我哪敢大手大脚乱花钱?”她向麦糖糖说心事,诉苦:“当初我嫁给亚雷的时候,很穷,很苦,但我们很恩爱,过得也挺开心。后来日子过得好了,衣食无忧了,可我和亚雷的关系,却淡了下来。亚雷开始嫌弃我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续香火,我说,那我们再生个儿子吧,不是罚钱么,又不是罚不起。不想亚雷说,他的儿子,一定要有高素质的。他嫌我的遗传基因不好,不漂亮,个子不够高,没文化,他还嫌我生的两个女儿,平庸,不聪明。”
麦糖糖睁大眼睛,很是不可置信。
天,辛亚雷居然这样可恶?原来男人,是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富贵的。
卢小小说:“一年前,有一个女孩子挺着大肚子来找我,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亚雷的,叫我离婚,成全她。当时我就气炸了,我成全她,可谁来成全我?女孩子不屑地说,你又老又丑,你凭什么我和争?我当场便和她打了起来,最后女孩子流产了。”
“后来呢?”麦糖糖八卦,不禁好奇地问。
“我死活也不肯离婚!”卢小小说:“这些年来,我陪着亚雷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容易么?离了,我岂不是亏了?我对亚雷说过,我宁可死,也不会跟他离婚!我说得到,做得到,我曾自杀过两次,一次是拿了菜刀割手腕,一次是吃了安眠药,但都没有死,送到医院后救活过来了。亚雷吓怕了,后来再也不敢提出离婚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