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沈慕炎原本想起身离开的身影却忽然顿住了。
他缓缓转头，看着对面的娄悦安：“你刚才说什么？”
娄悦安抬了一下眸，随后慢慢放下手里的菜单。
倒是没直接回他的话，而是先跟旁边正在等待的服务生点餐，将餐点好之后，才再次转头看向沈慕炎：“我说秀秀……她也终于要当新娘了，真好。”
娄悦安脸上带着明媚灿烂的笑容，看着此时沈慕炎神情的狼狈。
他这样，娄悦安不但没有舒爽痛快的感觉，反而还觉得这个男人可真够渣的，不管是对云秀秀，还是他现在的妻子姜绿楠。
在作为云秀秀男朋友的时候，他选择相信别的女人，而现在，他成为姜绿楠的丈夫了，在听到自己的旧情人即将订婚的消息时，又是一副好像被受打击的模样。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娄悦安全程只是冷冷的看着沈慕炎，直到服务生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来。
她拿起面前的餐具，夹了两口菜。
沈慕炎才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知道秀秀结婚的是什么人吗？”
娄悦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耸了耸肩：“她没跟我说呀。”
“怎么可能？你们俩的关系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她要嫁的是什么人？”
沈慕炎根本就不相信娄悦安的话。
可他信不信，娄悦安也一点都不在乎。
反正她将这个信息已经传递给了沈慕炎，接下来他要怎么做，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她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刺激他一下，毕竟当年，他在背叛云秀秀，和姜绿楠结婚的时候，云秀秀也曾伤心到死。
沈慕炎再待不下去了，连饭也没吃，起身就走了。
娄悦安和余烬墨看着沈慕炎离开的背影，直到在餐厅门口消失，他们两人才互相对视了一眼。
“所以你真不知道要和云秀秀结婚的人是谁？”
“我问过她了，可秀秀不肯说。她只说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能在云秀秀心里，现在和谁结婚都无所谓了，她说，青春岁月已经过去了——
青春岁月，这不就是指沈慕炎吗？
当初沈慕炎在云秀秀和姜绿楠之间选择了后者，是他没有好好珍惜，错过了云秀秀的一生。
“一转眼，大家好像都要结婚了……”娄悦安慢慢放下手里的筷子，忽然心生感慨，她只觉得他们几个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玩伴现在是真的都变成大人了，好像再也回不到过去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
余烬墨攥住娄悦安放在桌面上的手：“你排卵期是几号？”
娄悦安正陷入伤感的思绪中，忽然听到余烬墨的这一句，温情的气氛便在瞬间打破。
“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要孩子吗？那就更要好好规划一下。”余烬墨的确是个喜欢事先计划和安排的人，就连要孩子这件事上，他也要按照时间表来。
如果知道娄悦安的排卵日，他就可以在那几天和她多亲近几次。
虽然话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娄悦安却和他正相反，她是属于随意的性子，尽管已经计划要怀孕，但也不一定非得要在排卵日。
她将手从余烬墨的手心抽回，面颊不自觉的红了红：“注意场合，这是在餐厅里。”
余烬墨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他看着对面表情有些害羞的娄悦安，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因为她一般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看到她这样，余烬墨既觉得新鲜，又忍不住想笑。
他抿了抿唇，又给娄悦安的杯子里倒满水，再望向她时，就连眼神都是不自禁的柔情。
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余烬墨低头看了一眼，看到手机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名字，眼角眉梢的笑意却逐渐冷下来。
而此时，对面的娄悦安还在低着头吃饭，余烬墨迅速拿起手机，说了一句：“我去接个电话。”
只是接了个电话，却要背着她，原本娄悦安并未在意，可看到余烬墨起身离开的背影，她反而心生疑惑。
余烬墨一边离开座位，一边按下接听键。
走到一个稍微僻静一些的角落，他将手机放在耳边，并没有说话。
那边也沉默了，许久。
“你回头，我就在你的斜上方。”
余烬墨蹙了下眉，猛地回头，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位置，与他相隔数米远的齐婉莹。
这阵子娄家接连出了两件丧事，余烬墨忙得不可开交，一直也没机会和齐婉莹联系。
所以，她就等不及了？
余烬墨没想到齐婉莹也会在这里，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两人四目相对后，齐婉莹摁掉手机，朝他招了招手。
余烬墨停顿几秒，这才抬脚走过去。
在齐婉莹的对面坐下，齐婉莹仍在目不转睛的打量他：“看你这个表情，似乎是不想看见我？”
“我不应该找你吗？从上个月七号，一直到现在。”齐婉莹顿了顿：“我知道是因为娄家最近出了点事儿，娄老太太去世了，还有，娄万莲……”
“当初在搬离娄家的时候，老太太还特意嘱咐我，要好好照顾娄万莲，可是我却食言了……”
能看出余烬墨内心的自责，这恐怕会是他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对娄老太太的亏欠。
有些话就算余烬墨不说，她也知道，像他这种人，能信任一个人有多不容易。
当初他刚到娄家的时候，经历过不少挫折和炼狱，尤其在娄振山的手下，训练是残酷的，生存是艰难的。
可能他唯一有过的温情，就只来自于娄老太太。
尽管他也知道，在一定程度上，自己也是在被娄老太太利用的一颗棋子——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她去世了，余烬墨心里会有波动，也很正常。
“我记得，娄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娄悦安了，现在她成孤儿，你是不是比之前更爱她了？因为觉得同病相怜？”
齐婉莹这话，并非嘲笑娄悦安变成了孤儿，而是在酸余烬墨对娄悦安这份越发深厚的感情。
在这之前他一直都在抱怨自己有多烦娄悦安，可现在看来，那不过就是在隐藏自己真实心情的口是心非。
而天真的是，齐婉莹居然还相信了？
呵呵，亦或者，一直以来就只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她用那种似乎看破一切的眼光逡巡着余烬墨的脸，余烬墨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仿佛无所遁形。
不过他也并不介意，反正在齐婉莹面前，他也没什么好隐藏的，甚至干脆和她开诚布公：“现在奶奶去世了，安安就只剩下我这一个亲人，我不会丢下她不管，而且我已经和她商量好了，我们会要一个孩子。”
齐婉莹原本一直平静的脸上逐渐露出诧异的表情：“你说什么？”
她分明听清了，可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孩子？你确定？”
余烬墨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