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慕茴这副失落又震惊的表情，余烬墨抿了抿唇，语气低沉的又问道：“你是不是打她了？”
她脸上的五指印那么清晰，直到现在，余烬墨都记忆如新。
娄悦安本身长得就白，那张小脸蛋儿就像剥了壳的鸡蛋，那样的痕迹留在她脸上，着实显得突兀又不相衬。
余烬墨不喜欢。
沈慕茴笑的干巴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心疼安安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跟她动手……”
“可你还是动手了。”
余烬墨似乎铁了心要揪住这件事不放，一时间，沈慕茴无可辩驳。
面对余烬墨眼神里的犀利和咄咄逼近的态度，他也只能陪着笑脸。
此时包厢里的人不少，都是之前和娄振山关系熟稔的长辈，看到余烬墨和沈慕茴凑在一起低声说话，他们也都没当回事。
他俩也算少年之交，之前沈慕茴对余烬墨挺过分的，总是嘲笑他是娄振山的狗，直到娄振山去世，余烬墨上位，就算沈慕茴心里再不服，至少在表面上，也都过得去。
所以大家看到他们俩在说话，就只当是沈慕茴想和余烬墨拉拢关系。
“墨哥，你要实在生气，或者怪我不小心打了安安，那你就打回来，好不好？替安安出口气……”沈慕茴原本是笑着说这句话，只是话音未落，忽然脸上就迎面被暴击了一拳，他猝不及防：“卧槽……”
他身子向后仰，拳头很硬，力气很大，直接将沈慕茴打在了地上。
谁能想到，沈慕茴的一句玩笑话，却被余烬墨当了真。
他当然是故意当真的，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就像那天，沈慕茴也同样当着那么多人面跟着起哄，羞辱他一样，这一次，余烬墨新仇加旧恨都一起报了。
原本和谐的包厢内，瞬间就乱成一团。
……
另一边，娄悦安正在和季冬秋吃饭叙旧。
娄悦安很喜欢和季冬秋聊天，虽然她们两个从本质上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可是季冬秋身上却有着娄悦安并不具备的东西，比如包容，比如，阳光。
正聊在兴头上，娄悦安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手机号码。
她蹙了蹙眉，不过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请问是余太太吗？”
娄悦安很讨厌“余太太”这个称呼。
按理说应该是余烬墨嫁进了娄家才对，怎么现在，她还要被冠上他的姓氏？
还没等娄悦安说话，那边就急匆匆的说道：“是这样的，余总和沈少打起来了，现在沈少住院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打起来了？
娄悦安愣怔了一下，她的眉头紧蹙：“他们两个又不是小孩儿？怎么还会打架？”
虽然心里充满疑惑，不过娄悦安还是一秒都没耽搁，迅速起身。
季冬秋一看到娄悦安这样紧张着急的表情，就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娄悦安和她简单说了一下，季冬秋也很吃惊，不过，也不敢再拖着她，赶忙让娄悦安先走了，同时也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
娄悦安迅速打了一辆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冲到了医院，直接上了电梯。
此时，池飒就站在电梯口，看到娄悦安，立刻走上前。
“太太……”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怎么会打起来的？”
虽然刚才给娄悦安打电话的并不是池飒，可是在得知余烬墨和沈慕茴出事儿后，池飒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在了解了情况之后，就站在这里，等着娄悦安。
“太太，余总倒是没事儿，就是沈少，脸上挂了彩，胳膊也骨折了，现在情况有点惨……”
“他们是在哪里打的架？”
虽然娄悦安觉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问清楚。
“就在吃饭的那间包厢里，周围都是人……”
“所以原因，到底是什么？”
娄悦安也知道，余烬墨和沈慕茴一直不对付，可不管怎么说，余烬墨那种比老头还古板的性格，怎么可能冲动到当众和沈慕茴打架？
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娄振山生前的朋友面前，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看到娄悦安眼里流露出的疑惑，其实池飒也和她有同样的困惑。
刚才他已经悄悄的问过余烬墨，是不是沈慕茴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话？
可余烬墨却连一个字都不说，只是阴沉着脸，目光落在莫名的墙角，脸上好像挂了一层冷霜。
他不想说的事，就谁也撬不开嘴，所以现在，池飒也是满肚子问号。
“他是不是喝酒了？”思来想去，娄悦安就只想到这一种可能。
可是池飒却摇头否认：“不可能啊，余先生从来都不喝酒，滴酒不沾，而且刚才他身上也一点儿酒味儿都没有……”
“你们余先生有时候真够变态的。”
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娄悦安越来越觉得余烬墨的性情比三年前更加古怪。
先是制造车祸，让蒋公子差点小命难保，现在又在人这么多的饭局上，和沈慕茴大打出手。
都说越长大越成熟，可她怎么觉得，现在的余烬墨反而还活回去了？
打架？真够幼稚的！
“可能，余先生真的就只是一时冲动……”
“切，他还会冲动？就他那种人！”
娄悦安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至少在她印象中的余烬墨，那定力早就强到易于常人。
不管是以前上学的时候，还是后来他们偷偷恋爱的时候，她非得要作天作地，才能激起他的一点反应，刺激起他情绪上的一丝波动。
否则，她根本就感觉不到余烬墨对她的在意。
那种被余烬墨漠视的感觉，娄悦安讨厌到了极点。
两人在电梯口聊完，娄悦安就随着池飒走到病房门口。
然而，却并不见余烬墨的踪影。
娄悦安也懒得管他，反正挨揍受伤的人又不是他。
她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沈慕茴穿着一身病号服仰躺在病床上。
他胳膊上打着石膏，脸上带着生无可恋般的表情。
苍白，无助，可怜。
娄悦安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沈慕茴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沈少，你没事儿吧？”
沈慕茴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目光里流露着空洞，他声音细微的说了一句话：“走开！你们两口子，我哪个都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