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煦的上午时光,经过了一夜雨水的洗涤,再推开门走出去,就连空气里好像都渗着泥土的清新气息。
娄老太太虽然低调,可她在凉城,生活了几十年,有不少关系不错的旧友,近些年她身体抱恙,也没那个精力再去参加圈子里的社交,联络虽然不似从前那般热烈,但基础的情谊都还在。
洛太太在年轻的时候,受过娄老太太的不少关照,此次听说老太太回来,便电话邀约,一起去九湖溏饮茶,晒太阳。
最主要的是,洛家最小的公子,这个月初刚从国外回来,小时候洛嘉元经常会来娄家玩,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
从娄家大宅到九湖溏的距离不算远,洛家本来已经派了车,说要过来接人,可余烬墨向来习惯亲力亲为,他还是将池飒留下,要他吃完饭,就送老太太和周妈一起过去。
这一天上午,余烬墨不太忙,开了一个冗长的会议后,就没什么要紧的事了。
他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刚好,十点钟。
九湖溏位于凉城的西区,视野开阔,风景优美,又正逢春天,四处洋溢着勃勃生机。
其中一片绿地,已经被洛家包了,洛太太知道,娄老太太更喜欢清静,不喜欢被外人打扰。
“老夫人,几年不见,您的精神头越发好了。”洛太太坐在另一边的躺椅,笑意盈盈。
其实,娄老太太怎会不知道,洛太太说的不过是漂亮话而已,她自己身体,自己最清楚。
随着这些年娄家人的一个个去世,或者发疯,她作为娄家最重要的当家人,虽然表面在冷静的处理一宗宗丧事,并无过大的情绪波动,可实际上,内心,早已被逐渐掏空。
随之而来的连锁反应,就是身体上的疲惫和亏损。
要不是实在力不从心,也不可能把这么大一个摊子,全都放手交给余烬墨。
“老夫人,真没想到啊,安安最后还是嫁给了阿墨,他们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彼此知根知底的,挺好。”
洛太太是个聪明人,人家婚都已经结了,这种时候再说“身份不匹配”之类的话才是真没眼力劲儿。
“我打小就看重阿墨这孩子,聪明,稳重,一看就能掌控得住大局,安安跟了他,老夫人,您就放心吧。”
“是啊,我也觉得阿墨适合安安,我这小孙女啊,性子闹腾,又乖张任性,恐怕只有阿墨,能这么惯着她,倘若换一个,等这男女之间的新鲜劲儿一过,那就请等着吵翻天吧,你说是不是?”娄老太太一边笑着,一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洛太太目视着前方,水光潋滟的湖面,流转明媚的阳光下,一对漂亮的男孩女孩,正在船上泛舟。
女孩托着下巴,五指捋着被风吹起的长发,眯缝着眼睛望着风景,而坐在她对面的男孩,却根本无心看风景,他更愿意看她。
洛太太的笑容一点点僵住:这个臭小子,娄悦安都嫁人了,还惦记着人家,有没有点出息?
哎……真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