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悦安原本想在娄家陪周妈说会儿话,就离开,趁余烬墨回来之前,先走。
可不知不觉,就和周妈聊了几个小时,主要也是老太太去世之后,娄悦安变得更加脆弱又敏感,再加上余烬墨和云秀秀的事情爆发,现在她整个人宛如惊弓之鸟,很需要有个亲近之人能陪在自己身边。
不知不觉,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听见门口的动静,娄悦安才意识到,已经这么晚了。
“哟,可能是余先生回来了……”
听周妈这么一说,娄悦安才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可是她根本就不想见到余烬墨,咬了咬唇,神情有些为难。
周妈看到她这样,便开口道:“小小姐,不如你去厨房躲一会儿吧,余先生一般回来之后就会直接上二楼的书房。”
情急之下,娄悦安也只好点头道:“好吧,我先进去躲会儿。”
她是真的不想和余烬墨在打照面,为了避免正面交锋,她宁愿躲到厨房去。
在她离开餐厅之时,余烬墨正好也从门口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池飒,扶着有些微微摇晃的余烬墨,周妈凑近了,才闻到他身上一股酒味儿。
“余先生,你又喝酒了?要当心身体啊。”
余烬墨原本是烟酒不沾,尤其前阵子,他和娄悦安还在计划着要孩子,所以在这方面,就特别注意,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孩子,老婆,果然都只是他做的一场梦而已。
虽然余烬墨有些醉,可他的意志还是清醒的,大半个身子斜靠在池飒身上,看向周妈,镇定地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也上去休息吧。”
周妈看得出来,他这是在故意逞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余先生,我去给您做一晚醒酒汤吧。”
说完,转身就进了厨房。
看到余烬墨和娄悦安现在这样,周妈心里也难受,这两个孩子,明明都快成了,可现在又闹成这样?
走进厨房之后,周妈一眼就看到躲在冰箱旁边的娄悦安,她双手搅在一起,微微的抬头,周妈就看到她眼底竟然通红一片。
周妈诧异:“傻孩子,怎么哭了?”
娄悦安哭了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有些慌张的擦去眼角的泪:“我没事,周妈,你怎么进来了?”
娄悦安看了一眼厨房外:“他已经上楼了吗?”
只要一想到自己现在和余烬墨同处在一个空间里,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周妈和她使了使眼色:“余先生喝醉了,我进来给他煮点醒酒汤……”
娄悦安蹙了蹙眉,周妈回头看她,出声问了一句:“安安,要不然,你出去看看他?”
她垂着眸,却将脸毫不犹豫的转到一边去:“你去给他送醒酒汤吧,我在这边再待一会儿。”
看到娄悦安这么坚决,周妈也无奈叹了一口气,她很清楚,娄悦安和余烬墨之间的心结,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开,是就此分道扬镳,还是其他的可能,一切都是未知数。
此时,余烬墨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池飒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余先生,你今晚喝的太多了,这样很伤身体的……”
余烬墨冷冷抬眸,这样的眼神,不禁让池飒后背脊一凉,好像自从娄悦安走了之后,余烬墨浑身的杀气越来越重,这并不是吃饭一个人的感觉,而是公司里的很多人都发现了。
现在的余烬墨浑身好像充满了戾气,一点就燃,就像是行走的炮仗。
余烬墨的身子向后靠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放在旁边的沙发垫上。
沙发垫上似乎带着浅浅的凹痕,他转头看了一眼,又再一次的用手心碰触。
这一次,是更加细心的感受——
沙发垫竟然是热的,似乎来自于人的体温。
余烬墨很敏感,这样的敏感可能很多人都不相信,因为听起来的确是很玄乎,他抬眸,视线警惕的在客厅周围逡巡了一圈,脸上的表情逐渐冷下来。
这时,周妈端着醒酒汤,从厨房快步走出来:“余先生,快醒醒酒吧。”
当她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余烬墨的视线正盯在面前的茶几上,桌面上,摆着一只用过的茶杯。
他眯了眯眼睛,眸光深沉。
周妈循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那只茶杯,顿时,用力的攥紧手心。
她怎么就忘记收了呢?
刚才在这边,和娄悦安聊了很长时间,这只茶杯是娄悦安的。
周妈的神情闪过一丝紧张,但终究是在老太太身边的故人,多少年来,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所以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当余烬墨将目光落在周妈身上时,周妈只是抿了抿唇,这才淡淡的开口道:“不好意思,余先生,是我刚才口渴,就在这边坐了一会儿,茶杯就忘记收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将茶杯收起来。
可是余烬墨却眼疾手快,先她一步,将茶杯拿了起来。
周妈看着余烬墨手里把玩着刚才娄悦安用的那只茶杯,他神色淡淡,甚至有些似笑非笑:“周妈,我记得你晚上的时候不喝茶啊,您不是有失眠的老毛病吗,这喝了茶,还怎么睡呢?”
“哦,我真的就只是一时口渴而已,也没想那么多,下次……不会了。”
周妈也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可是现在,为了替娄悦安作掩护,她也只好这么说。
余烬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点了点头:“原来只是口渴……”
周妈不想再面对余烬墨的“拷问”,她心虚的将杯子从余烬墨手里拿回来,可是余烬墨又问道:“周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涂口红的?您年纪这么大了,还赶这个时髦?”
茶杯上有一圈浅浅的唇印,红得像烂掉的番茄。
周妈将自己的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娄家,从三十几岁开始守寡,直到现在,为了雇主,兢兢业业的始终未婚。
老一辈人的思想,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顿时,周妈怒气冲冲地转过身,脸气得通红:“余先生,说话要注意分寸。”
余烬墨对周妈也一向敬重,若是在平时,他也绝对不会和周妈说这样的话,可是今天,却是个例外——
“好了,别为难周妈了,涂口红的人是我,那杯茶也是我喝的!”
从厨房里的忽然响起娄悦安的声音,她从里面走了出来,咬着唇,瞪着面前的余烬墨。
余烬墨看到了娄悦安,足有几个月不见了。
他的目光由下至上,最终,轻笑一声:“终于肯出来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