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墨直到晚上快下班的时候,才再次接到齐婉莹的微信,提醒他时间。
其实,余烬墨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他一直在故意磨磨蹭蹭,和娄悦安的关系越亲密,好像就越不想直面齐婉莹那边。
齐婉莹倒是其次,而是她的父亲……
齐忠海在年轻时和娄振山是朋友,也是因为这个关系,他和齐婉莹才会认识,这些年来,他被迫当他们的棋子,做中间利益的平衡人,早已透支了不少精力。
可能从前还有一根线绷着,直到娄振山去世,余烬墨才觉得忽然放松下来。
可死了一个娄振山,齐忠海那边又是阴魂不散,借由着齐婉莹,一次又一次的联系余烬墨。
余烬墨已经很倦了,随着他的羽翼逐渐丰满,他早就不想再被这些人牵制,他想抹去过去的不少记忆,其中就包括娄振山和齐忠海的共同勾结,做的那些脏事……
余烬墨疲惫的揉着太阳穴,深吸一口气,拿了旁边的外套就朝办公室外走去。
六点钟,准时到达餐厅。
余烬墨看了齐婉莹一眼,正巧这时候她也抬眸,两人四目相对。
齐婉莹勾了勾唇,余烬墨则面无表情,单手抄着兜,朝她走过去。
“你的气色变好了,最近被滋润的不错?”齐婉莹面不改色的上下打量他。
要知道,从前她是从来不会说这种话,语气是半带着调侃,可眼神里的冷意和讽刺也显而易见。
这实在不符合她名门淑女的人设,她的温柔和正经,在这一刻被打了折扣,好像就是从她和娄悦安正式见面那一次起,齐婉莹的变化就开始了。
虽然只是体现在细枝末节里,可余烬墨还是每一次都敏感的捕捉到了。
他微皱着眉,认真的看着面前的齐婉莹,可齐婉莹也不卑不亢。
她身子向前靠,深邃的眸光流转,直勾勾地盯着余烬墨的眼睛:“难道我说错了?阿墨,之前你说……讨厌娄小姐,都是在糊弄我吧?”
至于为什么糊弄,齐婉莹也能大致猜到,她和余烬墨认识这么多年,多少也能摸索到余烬墨的性格。
他极其别扭,习惯口是心非。
越是喜欢的,他反而越是不会当着人前多看一眼,甚至会故意冷漠,使劲埋汰,想当初,他就曾和齐婉莹说过不少娄悦安的坏话。
说她性格差,骄纵任性,男人又多,关系乱,好像他没一样能看得上眼。
其实那时候,齐婉莹就应该想到了,他只是为了要掩饰内心真正的想法。
他对娄悦安的想法,从来就不纯洁。
他其实憎恨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狂蜂浪蝶,一边鄙夷,一边恨不得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不,只是其中一个还不够,他想让娄悦安只属于她一个。
除了他,不再看任何人,成为彼此的独一无二。
齐婉莹笑意更深了,被她这样的眼神盯着,余烬墨好像被揭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他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但这一次,他没打算再藏着掖着:“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和娄悦安确实是有感情的。”
话音刚落,齐婉莹再次讽刺的笑了一声:“既然你都承认了,就是打算要和她过一辈子了?以前的事,你都可以不计较?她绿你,而且还不只一次。”
余烬墨的心好像被狠狠踩上一脚,说实话,他真的不太喜欢被提及过去的事,不管是之前在娄振山的手下,还是娄悦安在发现他和娄振山的那些事之后,总之,都是不太好的记忆。
他捏了捏眉心:“都是过去了,我可以不计较。”
齐婉莹听了却直皱眉,她竟然从余烬墨的嘴里说出“不计较”这三个字,这太难了。
以他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
直到现在,齐婉莹还记得,在娄悦安离开后的那三年里,余烬墨是怎么过的,他是不怎么喝酒的人,可在第一年里,动不动就把自己泡在酒缸里,就算在睡梦中,也咬牙切齿地恨着娄悦安。
提起那段记忆,余烬墨的心情也好像附上一层灰,被细细密密的针扎着,他有些沉甸甸的疼。
抬起头,正准备说话,忽然就看见和他们相邻的两个位置——
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亲密拥吻,这样旁若无人。
季冬秋是真不知道,此时的余烬墨就坐在角落里,全程目睹了她和已婚有钱男人亲密的全过程。
两人从外表看,还算是登对,余烬墨认识那个男人,之前在商业上打过交道,是典型的中产阶级。
事业有成,妻美子孝,客观来看就是成功人士的标配。
余烬墨对别人的八卦并不感兴趣,但是之前在外面吃饭,他也偶然听说了这个男人好像在外面养了不少小情人。
余烬墨只是一听一过,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这和自己无关。
但是就在前不久,余烬墨无意中在地下停车场撞见了这个男人搂着的年轻女孩,打死他也想不到,居然季冬秋也是这个男人的小情人之一。
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搭上的,但是那一幕,落在余烬墨眼里,仍然十分震撼。
毕竟在他心里,季冬秋一直是阳光正能量的典范,虽然身处在那样的家庭,但从来没有过自暴自弃,积极向上,努力认真。
娄悦安就曾不止一次的和余烬墨说过,虽然自己从小家境优渥,但是在性格方面,真的比不上季冬秋。
因为季冬秋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创造而来,可她就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和季冬秋一比,她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所以在余烬墨发现这个事后,并没有告诉娄悦安,他替季冬秋捂着,并不是要保护季冬秋,反而,是害怕娄悦安失望,怕她会受到伤害。
此时,当季冬秋从那个男人的怀里退出来,她脸上还带着笑意盈盈的潮红,可是一转头,就正对上余烬墨的那张脸。
他正在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刹那间,季冬秋仿佛被定在原地,她慢慢的睁大眼睛,口干舌燥,仿佛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刚才还笑得那么开心,却在一瞬间变脸,坐在旁边的男人也觉得疑惑,用手一下一下的抚摸季冬秋的头,好像在抚摸着一只小宠物:“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季冬秋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没事,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