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外面的雨势就没停过,余烬墨也从来没停止过寻找。
他动用了一切关系,终于查到娄悦安现在所在的位置。
的确足够偏远。
余烬墨还特意查看了一下地图,从凉城到那边,他就算坐飞机,出了机场,也要再坐好几个小时的车。
可是将娄悦安丢在那样的深山老林里,他又实在不放心,于是,一秒都没耽搁,立刻要池飒订了机票。
他必须过去。
此时,娄悦安每天都跟着团队们过着当地人的生活。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帮着村民们干农活,下雨了,就赶忙跑到旁边的牛棚避雨,然后再帮着村妇缝缝补补。
听一个常年生活在这边的大姐说,他们勾一双袜子,才一毛钱。
这是娄悦安之前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不过好在,她的适应能力还算强,一开始,团队里的其他同事没有人觉得,她能挺得过三天,可事实上,在第三天的时候,她反而越发的融入大家。
吃糠咽菜,也没叫过一声苦。
这边的手机信号不好,网络也是时断时续,她只有在晚上的时候开一会儿机。
于是,余烬墨白天给她发的那些微信,就会争先恐后的涌进她的邮箱里。
其实有好几次,她都很想给余烬墨回信息,可最终,还是默默的将手机放下。
之前就已经想好,这段时间暂时先不要联络他,也是为了要将自己的脑子清空。
她要好好思索一下,自己对余烬墨的感觉,以及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
娄悦安极力想让自己沉静下来。
白天忙碌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基本天黑就睡觉。
可是夜里,她还是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很多从前在娄家发生的事——
在光怪陆离的梦里,甚至出现了娄振山、娄万莲,还有她的父亲母亲——
并不是太好的记忆,她好像还看到了血,那种温热潮湿的触感,浸湿了她的手指。
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好像要一直流干。
对娄悦安来说,那种巨大的视觉冲击,一言难尽。
就算在梦里,她也同样痛苦不堪。
她出了好多的汗,而且一直在说梦话。
和她睡在一个炕上的季冬秋,半夜被她吵醒。
窗外的雨势越发喧嚣。
可是,这么滂沱的雨声,居然都没有将娄悦安惊醒。
季冬秋小心翼翼地探过身,想听一听娄悦安在说什么。
可是身子凑近,却什么都听不到,只有一些无意义的词语,断断续续的在她的嘴里重复。
以季冬秋的经验,娄悦安这种状况,很有可能是病了。
于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果然,烫的厉害。
季冬秋立刻坐了起来。
八九月份的天气,其实正是炎热的时候,可是因为这边气候的特殊,再加上连日来的暴雨,现在这样后半夜的时间,空气里透着一股过分的冷。
可是糟糕的是,他们谁都没有带药,只能等到今天天亮,再送娄悦安去村里的诊所。
此时的娄悦安,脸色煞白,而且浑身都在发抖。
季冬秋已经将自己身上的被子,全都盖在她身上,但好像依然没起到作用。
季冬秋简直急得不行,她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只能期望天能亮的快一点。
她就这样守了娄悦安一夜。
可是外面的大雨,一点也没有转小的意思。
很多同事都已经起床,可是谁都没有看到娄悦安。
就在纳闷的时候,和娄悦安一个屋的季冬秋一掀帘子,从里面走出来。
“安安病了,今天恐怕得留下来休息。”
站在最前面的领队,应该要为大家的安全和健康负责,于是,便赶忙进屋查看娄悦安的状况。
娄悦安小小的身子,缩在花棉被里,就只露出来一个小脑袋。
她的额头湿漉漉的,有几缕发丝还黏在面颊,看上去,又弱又可怜。
领队的不放心,可是今天该完成的任务还得继续,于是就让季冬秋留下来照顾她。
季冬秋自然乐意帮忙,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
其他几个同事,转身离开。
今天还有一部分的物资要发放,还要深入到小学里去做活动,满满当当一天的事要办。
他们都离开后,就只剩下季冬秋和娄悦安,
季冬秋到院子里去打了水,之后又去灶台边劈柴,将水烧热。
她做起这些来,都是动作麻利,比起那些娇滴滴的大城市姑娘,她真的算是勤劳能干。
在季冬秋很小的时候,父母还将她扔到乡下的外婆家度过几个月。
外婆家也是住在这种农村,所以像这些基本的农活,她都还隐约记得一些。
热水烧好之后,季冬秋用毛巾浸湿,随后拧干。
她走回到屋里,帮着娄悦安一点一点的擦汗。
已经打电话给村口的医生,可是因为现在外面还在下雨,外面的医生也说,等雨势稍微小一点,就会带着药箱过来。
季冬秋一直守在娄悦安身边,她不经意的就看到被扔在枕边的手机。
季冬秋也是心血来潮,将娄悦安的手机拿过来,开了机。
里面还有40的电。
然而,就在下一秒,手机忽然响起来。
吓得季冬秋差一点没把手机给扔了,她定了定神,用力攥紧。
于是便看到屏幕上一闪一闪着“大混蛋”三个字。
季冬秋拧了拧眉,按下接听键——
余烬墨从下了飞机之后,就一直在狂打娄悦安的手机。
事实上,这些天以来,只要一闲下来,他就会频繁的给她打电话,只希望能出现奇迹。
已经失望了这么多天,余烬墨根本就没指望娄悦安会接。
所以这一次,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对方竟然接通了,这对他来说,何止是惊喜。
余烬墨几乎要把手机捏碎:“娄悦安,你真够可以的啊!”
给他的牛奶里下药,瞒着他偷偷跑走,跑到那种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一连几天跟他玩失踪,找不到她的任何音讯。
他都快疯了!
现在如果娄悦安就在他面前,他一定,要将她狠狠掐死。
即便隔着手机,季冬秋仿佛也能感觉到余烬墨的咬牙切齿。
她下意识的将手机拿远了几分。
在余烬墨出声对她怒吼之前,季冬秋赶忙说:“墨哥,是我,我是季冬秋。”
“……那个女人呢?!”
季冬秋:“安安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