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梦星豆的话后,也是仔细扫了几眼那憨厚男子。
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足以证明我并不是活在被害妄想症的世界里,身边的点点滴滴皆有可能成为一触即发的爆发点,因此我不得不愈发小心。老王仍然在跟那憨厚汉子全程尬聊,可惜在这个过程中,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面对威胁,如若不能解决,那么暂时性的退避也很有必要。
我拾起了背包,也是站起了身。
可这时候老王已经跟那憨厚汉子近乎于称兄道弟起来,两人互握了双手就罢了,在对视之时神情当中,居然还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只见老王微叹了一口气,脸上颇为感慨。“兄弟不要忧愁。你回去后就在村里耐心等我,到时候我一定会带你去见上一见远方姑姑家的闺女。”
对面那憨厚汉子连连点头,整张脸都是激动了涨红了。“王哥!我这辈子的幸福就看你的了!”
老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事而已,切莫挂怀。只不过……那什么,兄弟我最近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办,只是可叹还差千数块钱……令我很是心忧啊!”
对面那憨厚汉子听了之后,愣了一瞬,然后会意过来开始在身上翻找,不多时便是从身上翻出来一叠零零碎碎的钱递了过去。
“既然王哥有难,兄弟我不能不帮!”
老王板了一张脸,将钱退了回去,义正言辞说道。“我怎么可以拿你的钱?”
憨厚男子有点焦急的哭丧着一张脸。“莫非王哥你瞧不上我这些钱?”
老王微叹。“你我兄弟之间,我怎么可能瞧不起你,只不过是我这做哥哥的,怎么能这么随意拿你的钱,这不合规矩啊!”
憨厚男子硬生生将那一叠钱塞到了老王怀里。“王哥你能拿我的钱,这是我的荣幸!这有什么不合规矩的,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再说你将这钱拿上……我……我心里也感觉踏实点。”
那憨厚男子说到这里,嘿嘿的还笑了两声。
老王手中攥着那一叠钱,眼角还微跳了跳,一脸的“拒绝”神情。“可是我总感觉心里过意不去啊……!”
憨厚男子更是一脸的真挚。
我站在一旁又看呆了,依稀间记得老王第一次跟我见面的时候,跟此时的场景却是也相差不多。老王也是连哄带骗的,一会说风水,一会说世故人情的骗钱……
就连离开的时候,那憨厚的汉子还是一脸的期盼神情。“王哥,我在村里等你回来啊!你来了就说找刘汉武!”
老王也是向着身后招了招手,梦星豆并未走远,等在前方的路上正若有所思。
我没什么好气。“老王,你这做的事也忒损了!”
“这个人有问题。”正当我琢磨着怎么劝他时,结果老王赶上前却是来了这么一句。
我有点诧异,不禁开口问道。“你也看出来有问题了?”
老王更吃惊,他将那钱直接丢在了林间草丛里,望着我瞪大了眼睛。“你已经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在前方环抱着胳膊等待的梦星豆。
老王这才“哦”了一声。这时候我们两人也是走到梦星豆旁边了。“我就说你怎么知道的,原来是梦姑娘。”
“我之所以说他有问题,是因为他这个人虽然表现的很憨厚,不过言语间却很沉稳很有城府,有几句话简直说的滴水不漏,那就根本不是一个山里汉子说出来的话!”
我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仔细咀嚼那汉子话里的细节:
“莫非王哥瞧不上我这些钱?”
“王哥你能拿我的钱,这是我的荣幸!”
“再说你将这钱拿上……我……我心里也感觉踏实点。”
老王摇了摇头。“一个憨厚山里听到我这么忽悠亲事,恐怕能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吧,他虽憨,却实则鬼精着呢!”
的确,这几句话虽然人们有时候也会说出,但是此刻全部客套到了一块,就不再是会事了,这个人很有城府!
原本还感觉有点同情,现在彻底化为乌有。如果不是跟着老王与梦星豆,恐怕这个人将我卖了我还得给对方数钱!
老王看着我沉思,终于嘿嘿笑了两声。“你也心急,你也只不过是社会阅历少一点罢了,慢慢历练自然就会好起来。更何况我已经报了仇!”
我有点诧异。“帮我?”
老王伸手拍了拍胸脯。“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以为我刚才只是在试探他?我老王缺钱吗?我刚才只不过是恶心他,恐怕他在我面前表演完之后,又被讹诈了几百块,现在比吃了坨田米共都难受吧哈哈!”
老王的笑声惊起一片丛林鸟,想必也是被这一份粗犷吓得不轻。
看来老王是忘了,他骗我钱时,那分毫必究的模样!不过这家伙后来将那么多钱都捐给了福利院,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我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梦星豆。“老梦,你怎么感觉他不对?”
梦星豆语气平淡,不过神情中有点凝重。“他的腿法很好,我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我彻底惊了。“这都能看出来?”
老王在一旁也是沉默下来,翻了翻眼皮似乎是在琢磨这话中意思。
梦星豆颔首。“其一:一个拾柴的人,何必进山专门跑这么远;其二:他上山的时候呼吸很平稳,而且很有节奏;其三:他的腿跟普通人不一样。”
老王似乎是悟了,我见他连连点头。“老王你知道了?”
结果这家伙猥琐一笑。“我脖子有点不舒服,咳,稍微活动活动。”
后来我又逼迫着梦星豆解释了一番。结果告诉我说经常健身的人肌肉结实,练家子骨头会粗大不少,至于刚才那个人则是天生缺陷,一条腿要短上一截,也就是高跷腿。但是这人却能在行走间弥补了这个缺点,实力不言而喻。
这两人一个眼光不错,另一个则是手段高明。我也是有点惆怅之余,默默学习着这些以前从未关注过的生存技能。
老王则摸了摸下巴,脸上显露出苦涩。“既然这个人这么厉害,那当时就不该放他走啊!他可能跟之前那井里安炸弹的人有关,如果这么个阴险小人在背后动手,我们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啊!”
梦星豆看了看那还尚且瘀黑的手腕。“我的伤势还未好全。”
前方那青峰宛如巨龙在盘踞着。“常有会水的人淹死,就是因为他们太大意了。这一座山远没有那么简单,到时候走着看吧。”
老王又是恢复到之前那一脸愁苦的模样。“这可真是拿命在赌啊!”
这一句话虽不好听,但其实一点没错,现在这情况,无疑就是在赌命。可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被老王骗了一次,上金河寺找了大和尚,对方却只不过是欺骗利用我。梦星豆呢?虽然这个人平常冷冰冰的,但至少人还是不错的。
这世上没有谁有责任或是义务,非要帮你不可。
沿着山路向下而行,我并无太多想法,只是将身边一点一滴发生的事情记在心里,这在将来,都将成为不可或缺的社会经验。
老王一声惊叫,打断了我的思路。“你们看山那边的人再干什么?”
顺着老王所指的方向看去时,在那对面山腰处的位置上,正有一个身穿着休闲装的人伏着身子。在他身畔还有一块跟上身颜色相近的白色岩石。
老王撇了撇嘴。“我观察他好久了,这个人好长时间都是没动。怕不是跟之前那安炸弹的人一伙的!”
因为距离与仰视角度的缘故,并不看清对方的动向,只是看到对方站起身的一瞬间,有一个个白乎乎的东西一闪而过。好像是衣物,却又像是只动物。然后那人又是俯下了身子,整个人身形都像是隐匿在了旁边白色岩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