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本该是阴冷、静谧的夜。
但伴随着这夜晚的曲子,却是在此刻成为了狂欢之夜。
那两点红影并没有直接靠过来,反而是停在了铁门外两米处。
凭我多年来阅览鬼片的探索精神,还有跟着周二师父见鬼的经历,基本上可以确定眼前这两点红影,应该是一双眼睛……这两点红影凌空漂浮着,幽幽在自黑暗中凝视着我这边。
我原本是想先行开口询问的,可一想起牢头跟对面那太监音连番的警示。
又是女疯子,又是头发什么的,还有这黑暗中不明其意图的红色眼睛……再想想自己身上自保的东西都不在了,光凭一身热血,还有这半吊子的功夫,恐怕不太够打。
只能是默默的盯着眼前这两点红影,希望能够世界和平!
远处各种敲击乐的声音连绵不绝,其实这奏乐声本身挺好听的,但是奈何这种环境下,黑暗中还有这两点红影盯着,就变得毫无心情。我伸手偷偷摸摸裹了裹被子,然后攥紧了拳头,如果它非要过来搞事情,那么就不得不让它感受一下沙包大的拳头了!
它平视着盯着我这边,似乎是在确定什么,又似乎是在犹豫。
“滋!咔咔!”
又一阵电流声后,铁门外的两点红影又靠近过来一步。
我见状又是握紧了拳头,可是它并不是直接走过来,反而是沿着这铁门开始徘徊着左右晃荡着。
一会左,一会右。
这红影开始的速度还很缓慢,到了后来逐渐加快了频率。
看了几眼之后,因为本身就喝了点酒的缘故,我感觉自己都是有些晕了。
可现在事关生命之忧,我连忙又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它,甚至还掐了一下腰部,保持注意力集中。
开始还能维持清醒的状态,可是这种办法总不能长久,隔了两分钟之后,我彻底被这个在铁门外溜达的红影弄晕了,揉着眼睛准备稍微缓一缓。
嘶!好冷!
就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间,我感觉脸上好像有一阵湿冷的风吹拂而过。
连忙睁开了眼睛,看向铁门外。
那两点不断晃悠的红影却是消失不见了。
哪里去了!?
我连忙向着四周环顾一圈,却仍旧没有找到它的踪影。
不过这么一扭身子,就听到脚边响起一阵仿若冰渣碎裂的声音。我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地面上竟然结了一层冰霜……
等等,为什么是看到!
这时候整个铁牢内的环境,似乎都是带着些稍微震荡的感觉,仿若水波震荡。虽然并不算非常真切,却也是确确实实能够让人看到了:在这铁牢的角落处,有一团脏兮兮,裹满了泥土,上面还有不少水渍的被子在微微颤抖着。
那是谁?
就在我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面前画面宛如水波潋滟,画面再次一转:
一个披头散发,眼睛涣散的女人正不断后退着,她仿若是看到了什么格外恐怖的东西,开始用手疯狂撕扯着头发,还发出刺耳的惨叫声。我极力向着她目光看的那边看去,却只是一片黑暗。
往对面的铁牢之中看了一眼,那边也同样是黑暗异常,不过却响起一阵剧烈拍打铁门的声音。
将手掌搭在地上,只觉得冰冷异常。这种冰冷格外真实,我甚至都能感受到这些冰渣碎裂时那种扎痛皮肤的感觉。空中一缕缕带着粘稠血液的头发脱落,最后掉了一地……
直到这时候我大致已经明白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刚才那两点红影,应该就是这个铁牢内死去的女人。只不过她好像是因为某个缘故,并不能靠近我所在的这个铁牢,所以刚才晃悠着来来去去,带来眩晕感,就是为了让我进入这个幻境……
她想要我看到什么?
带着这个想法继续看下去,再到下一个画面的时候,我才发觉到这个女人似乎是怀孕了,她痛苦的在地上蜷着身子,腿边都是黑色的血迹……痛哭声中,这个女人开始用一个汤勺挖掘头顶的岩层,可是上方的岩层之后是铁板,金属剧烈摩擦出火花。到了最后那铁质的汤勺折断,弯曲再折断……
地面上的血滴溅落,还有泪斑。
最后她终于瘫在地面上,用本就伤痕累累的手,在地面上挖掘出一个坑洞,然后将那个满身鲜血,死去的孩子葬了里面,然后埋土,上面铺盖了那一层被子……
这一切一切的场景,完全将当时的场景还原。
原本水波潋滟的震荡场景逐渐消失了去,眼前再次恢复到一片黑暗,一切再次如常。
“呜呜呜……”
对面的铁牢中,传来一阵仿若蚊子嗡鸣的声响。是那个太监音的男子又在作妖了。看来刚才出现的这一幕场景,可能不仅是我,连他也都是捎带着感受到了。
等我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后,铁牢之外的空气中,那两点红影也是再次浮现而出。不过这一次还有一些影像中女人模糊的轮廓。
她那张披散着头发的脸上充满着恳切。“帮我……帮我!”
我刚想答话,却又是猛然想起他们的提醒。
这!到底是能不能答话啊?
内心万分纠结!
“帮我……”
铁牢内的女人再次重申,这两个沉重的字眼,同时间她一屈膝,向着我这边跪落下来。而且还伴随着一阵渗人的哭泣声,跟对面铁牢内太监音哆嗦的啜泣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在这种环境下,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严重程度,简直达到了极点……
帮她的话,很可能还会招惹来麻烦。我现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还是一滩浑水,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因为帮她出了意外,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那种对于任何事物都格外漠然的冰寒气息,让我撇过了头。
秦流月长期处于那种腹背皆敌的状态,后来甚至亲眼目睹了梦蝶的死亡,整个人情绪近乎冷到冰点。
我的确在某一种程度上来说,是受到了他的影响。
这就好比你在面对一件需要做重要决定的事情时,在你的人生经历中,类似于被欺骗的剧情,已经出现了十几次,肯定会心中格外防备。只是两个人所处时代不同,两个人心境也是不同……
我勉为其难劝自己时,其实心里边也有另一个声音在不断回荡:见死不救,一个人如果冷酷到铁石心肠,那么又该如何让别人帮你呢?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啜泣声。
我只能按照李匠心之前说的那样,再次拷问自己的心。
可惜这一次许久许久,都是未曾得到回应。
就在我窝在被子里纠结万分时,铁门外的女人又向着这边靠近了一些,从她的身上浮出一颗红色,约莫小拇指甲盖大小的珠子,向着我这边漂浮了过来。
还没有彻底决定好,就看到那红色珠子浮到了我手边。
这一次心里终于有了提示:这是一件有益的好东西……
伸手接过后,因为好歹与《功德簿》有了一定联系,所以判断这颗珠子倒是并不难:
这红色珠子,是面前这一道女人所化魂魄具化后的东西。有这颗珠子在手,她便是断然不会反噬于我。思考间,那红色珠子便是逐渐融入手掌中。
其实这只是一种鬼魂的障眼法,她应当是通过这种方式再次令我放心。
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这句话还没有问出口,就感受到了对面女鬼的意念:帮她将坑中的孩子,带回到一个名为汉城的地方,因为那里是她的故乡。而作为回报,她也将告诉我这里的一个秘密,这将直接决定我能否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