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弯月,给整个城市镀上一层银辉。
金河湾畔,有一座横跨近千米的长桥。在深夜中,桥梁之上的吊索点缀着无数金黄色彩灯,看起来绚烂而又美丽。
在这缤纷美丽的水湾旁边,还有一个场地足以容纳万人以上的游乐公园。
人是一种群居动物,事实上内心都渴望着温暖与热闹。
平常不仅是年轻人来这里谈情说爱,老年人的广场舞,年轻人的街舞,交谊舞,还有不少社团活动,也都会选择在这种地方。
欢歌笑语,热闹非凡。
“我吃你的马!看你怎么办?”公园凉亭内,还亮着台灯,柱子上挂着一面小红布:兴华市第一象棋王!
“我还有卒子!”老爷子一脸怒意的将手中棋子推前一步。
一个老爷子正跟个年轻人杀得来来回回。
对面的年轻人笑了笑,然后歪着嘴向着手机上瞄了一眼:里边正开着象棋人机大战高难度,这会上面显示的,跟棋局上的一模一样……
下一秒:手机上的机器又是出“车”将军。
“那我就不好意思了。”年轻人嘿嘿贱笑了两声,正准备动手依照手机上将军时,突然间身后水塘中响起“哗啦!”一声。
眼见是在棋局关键处,他们两个谁也没注意背后的动静。
“呜……”
石桌上的灯莫名晃了两下后,年轻人的肩膀上,突然间搭上来一只湿淋淋的手掌。
突然有个彷如从肚中发出的沉闷哀恸声音,同时间在他背后响起。“你们看到我的头了吗?”
年轻人还不自觉,呵呵一笑。“兄弟,这是車,不是头!”
对面举着棋子的老人有些气恼,抬头看了一眼,结果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而年轻人兀然一回头,只见有个浑身湿淋淋的人正站在他背后。只是这个“人”,原本脑袋的位置已经消失不见,脖颈断裂处还有着带着血迹的水渍嘀嗒。
它将手掌轻抚过这个年轻人的脸颊,声音沙哑而苦恼。
在这静默夜中拖到很长。
“你……看到我的头了吗?”
……
一张矮凳畔,还系着两只画着猪猪侠飘忽在微风中的氮气球。
一男一女正抱在一起亲亲我我,在夜色中却有另一只手探到那女人的肩膀上,在她的脖颈处浅浅摸过。
“亲爱的,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女人缩了缩脖子,脸上还带着些羞涩的嫣红色。
男人以为女人只是跟他开玩笑,嘻嘻一笑。“有点激动,有点激动了。”
两个人互相拥抱着,深情凝望时,突然间对面女人身子猛然一震。
对面男人的两只手,都是伸到了她背后,她却是感觉到之前那只冰冷的手,已经探及到了她下巴的位置,而且空气里莫名多出来一股淡淡血腥味……
她的脸颊上起了鸡皮疙瘩,试图扭过头时,就听到有个彷如从肚中发出的沉闷哀恸声音。“这不是我的头……你们看到我的头了吗?”
短暂的寂静。
“啊……!”
夜晚的公园林间,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两个人猛地跳起,彼此向着相反的方向逃开。
之后在月光下,伴随着一阵呼噜声,原本公园的躺椅下方,有一道宛如人偶般的僵硬身体缓缓站起身,只是它脖颈上方的位置,却是格外平整的截面,就像是被人用利器突然间人斩断了一般,还有着不少血液渗出来……
它缓缓的迈动着脚步,单瘦的身子背后,却是不曾存在背影……
“我的头呢?你们看到我的头了吗?”那沉闷而又充满哀恸的声中,这一具无头尸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沿着公园内河道向着人群中挪移而去。
但是很快,黑暗中有一道手持钢圈的壮汉掠出,皱着眉头又将这无头尸绑了回去。
近乎相似的剧情,在这个公园当中不断上演。
……
……
一辆非常大众的黑色轿车从街面驶过。
轿车中有我、和老爷子还有那短发敏儿,向着金河湾方向缓缓驶去。
“再连上今天这一出,已经是第九起恶性事件了。”和老爷子再是戴上了墨镜,整个人都是因此严肃了不少。现在的他跟之前相比,多出来一种行事斩钉截铁、杀伐果断的断然。“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会引发更大的麻烦!”
我问。“担心弗伦的人会因此变得更强?”
和老爷子这次没说话,那短发敏儿抢过了话题。“爷爷主要是怕信任危机,一旦这一片城市中的人屡次遭受危机而没有制裁,报以善意而没有回报,那么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会开始对其归属产生怀疑,甚至会产生轻贱人命的思想!”
和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没错。如果这个社会没有了规矩,有规矩而没有公平,那么道理这个词就是虚的。一般人的内心本就非常脆弱,遭受打击,再被恶人送来希望,一旦被人误导就会走上歧途……思想变质,整个人也就此沉沦,到时候对整个社会而言,都将是巨大的灾难!”
我以前并没有宏观考虑过这些事情,如今处在阴司这个角度看待问题,倒是感觉老人说的很有道理。
我这个人不会摆架子,坦然开口道。“您老人家就别喊我什么阴司大人了,听着怪别扭的,今后喊我一声小张就行。”
和老爷子原本坐的稳稳当当,一听我这么说,却只是呵呵了一声。“呵呵!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小老儿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规矩可不能坏在了我的手上!”
在我的再三请求下,老人总算是答应喊我声,“向阳。”
哎!
可能是和老爷子太拘束了些,总之我听他喊我时,总感觉不太自然。原本的“向阳”,听起来像是“小样!”……
一阵手机铃声之后,我摸起来手机一看,又是老王的电话。
和老爷子在一旁看似轻飘飘的问了一句。“是谁?”
我说。“兴华市北河王家的人。”
“他们?”和老爷子鼻息中冷哼了一声。“这一家人没什么底蕴,尽做些无聊的事情,今后您还是跟他们少来往的好。”
我没接电话,微皱了眉头反问道。“怎么说?”
和老爷子脸色从容不迫。“他们北河王家,也算是自古传下来茅山派正统的道法,不好好传承下去也就罢了!自从他家老爷子病后,你看看,现在都沦落成了什么样子?家中老大成天想着去海外做生意挖翡翠;老二是沉迷于一堆废物古董!老三长了一张俏脸,成天沾花捻草,就没一个正经人哼哼!”
“这消息靠谱吗?”
通过和老爷子这番话,我一时间也是大跌眼镜。
之前我的了解很片面,只是跟老王他们三个师伯简单打了个照面,家中的老爷子似乎是身体不太好,我身上又有那怪鼎的阴邃气息,因此一直未曾得见。
“大人您……向阳,小老儿就这么拍着胸脯跟你说吧,从我口中说出去的话,都是经受过千锤百炼的!那就是真理一样的存在!”
我一阵汗颜。“不过他们年轻一辈还不错吧,那个王磊……”
和老爷子摆摆手。“这接下来的小辈更是不成气候!老大的闺女嫁给了一个外地富豪,你说他家缺那些钱吗?还不是虚荣心作祟!老二的儿子是个假富二代、半吊子!成天骗吃骗喝,还想着偷偷摸摸捡些小便宜!老三的儿子继承了他爸的容貌,也继承了他的情种天赋,哼哼,被一个女人伤的浑浑噩噩了两年时间!这等行事,哪有一样是大丈夫所为?”
“如果那是我的孩子,非得上前揍扁了他们!”
见到和老爷子这么气愤,我都不好意思问他对老王的评价了,估计连地上的一只小强,除了生命力不如他顽强外,也比老王顺眼一些吧……
对此我只是淡笑一声,没有必要跟老人家去争辩一个人究竟争不争气。
在我看来,一个人的人品反而更为重要。如果他一开始就选对了路,那么后期自然就会少走许多弯路。
车辆停在金河湾畔一个公园。
远处那一座横跨近千米的长桥在深夜中,极为绚烂而又美丽。
本该是安谧、让人舒畅的夜晚,却是看到公园门口有一个头发宛如鸡窝一般的男子狂奔而来。“鬼啊!这公园有鬼!”
我摇摇头,将电话拨了回去。“这大晚上的……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