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坐着开始继续枪兀杀河的事情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之前看到那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光晕,其实就是闪电劈打时发出的亮光。到了后来,已经不再是忍耐与意志力。
和老爷子在旁边不断提醒,宛如招魂。“张小友!醒来!”
被电久了,整个人身体开始麻木,浑身无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这一次算是把这辈子要挨的雷都受遍了,从今以后发誓遭报应什么的,都离自己远远的!
在和老爷子的帮助下,这里的事情在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总算是彻底了结。
几个人都是累得不轻,而且我跟杀河还属于重伤员。
最后和敏搀扶着和老爷子,我跟杀河则是被徐哥送下绳索后,被人抬着出了外边。这一晚上折腾,身上酸疼之余,又是格外困倦,稍微一个晃神,便是直接睡了过去。
……
……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二,三。”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耳边有一阵尖细的絮叨声。我想要支撑着坐起身,却是感觉胳膊酸疼的动不了身。向着旁边瞧了一眼,只见宋大海穿着一身黑西装,正在旁边抱着一个箱子磨叽。
“你干嘛呢?”
话问到嘴边,才是发现自己嗓子干哑到近乎说不出话。
只能苦着脸嘶声道。“水……”
那边絮絮叨叨的宋大海停下手中的动作,向着四周瞧了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我身上。“哎呦嗬嗬嗬……你可终于醒啦!呃呵呵呵呵!”
他一边笑,手里边还攥着两根金条,顺便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发了!发了!这次是真的发了!哪来的这么多金条啊?”
我瞪着他,歪着脑袋再次重申。“水!”
太监音老哥歪了歪脑袋,总算是悟了。“马哥?马哥?快来点水!”
话音刚落,屋外一抹深蓝色的衣服在眼前一晃,面前便多出来一个瓷缸。这个天机马营神出鬼没的,跟在地牢里边还是一个模样。喝了几口水,顿时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
马营将瓷缸拿走,声音听不出情绪波动。“你在这里,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
当一个人身体困倦到了极点时,对于时间真是一无所知。我翻了个身,感觉身上仍旧困倦的厉害。甚至腰背一些地方隐隐作痛,也不知是不是睡太多,导致身体承受不住出现了后遗症。
伸出胳膊强撑着身子起身,还是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
宋大海瞧了我一眼,用那只抓着金条的手搀扶了我一把。“那位短发姑娘说了,让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就好。”
我看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倒是感觉颇为诧异。“你的事呢?”
宋大海撇撇嘴,表情严肃了不少。
马营帮他说了。“那个害他进地牢的女人在你离开不久之后,整个人精神也是有些不太正常,不久之后就跟着去了。至于以前将他抛弃的那老相好,之前跟着一个富商,不过两年前因为那个富商牵扯到贪污案,所以被人查案办了,家底被封,这女人现在过的也不怎么样,他准备这几天过去看看。”
我看了眼正在数金条的宋大海,近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还回去看?”
太监音老哥却是笑呵呵说道。“我这些年也是想清楚了,当年其实也不算是她的过错。当年我们两个人都是年少无知,况且她也苦了这么长时间,应该幡然醒悟了,我想着过去看看她。”
也许是我思考太多了,或者是这一路走来,看的人情冷暖太多了。
我沉吟了一会。“宋老哥,有些人的秉性,终究是改不掉的。”
宋大海很自信。“不会的,不会的!她这些年肯定也忘不了我……经过这么多事情,我想她也是看清楚这世事无常了!况且我这么多年熬过来了,这些小小的挫折也拦不住我……”
我盯着他那一张认真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无奈摆摆手,既然他已经决定了这件事,那我也不必多浪费口舌。
这也是我第一次主动打断别人的话。“别说了,你继续数金条吧。”
之后又问起那由子的事情,马营说这几天有个中年人过来看了我几次,不过没说他是谁,应该不久之后还会再来。
宋大海说想问我借点钱的事情,我则是直接拒绝了他。在这种事情上,我不可能再帮下去,退让一步都绝不可能。天机马营的态度基本跟我一样。“什么时候,泼出去的水也能收回来了!你还是自己仔细想想吧。”
对于宋大海这件事,我也不知该如何劝他,有些时候人执迷于一件事,的确很难脱困,只能是有些精力了再想办法。
在这个地方修养了几天,这也是来之不易的休息天。
休息了一会之后,继续躺回床上睡。
到了晚上的时候,该吃饭了。
我感觉体力恢复的不错,就说自己想出去看看外边。马营从外面又是拿来了拄拐。“瓷缸,还有一些用的东西,这双拐杖,也都是那位短发姑娘给你备好的。”
没想到和敏平常这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做事倒是认真。
院落之内的空气清新,荒僻的地带,反而夜空中的星盏格外明亮。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被侵蚀的花海鬼树,还有地牢中那帮死去的人,还有那只巨大的老鼠投影。“深渊……在这地下究竟是隐藏着什么呢?”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我去找到那片瀑布、梅林的地方,看看当时的秦流月,究竟去那里做了什么?”
简简单单的一碗粥,里边还有些卤猪脚块,据说是恢复身体非常有效。
正喝着东西,就看到院落之外有个人风风火火的来了。
由子穿着一身白色殓服,脸上的神情也说不上来喜或者悲,反是有些踌躇。“你终于醒了,这几天我过来找了你好几趟,有些事需要再确认一下!我二伯临终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或者说是发生了什么事?”
从凌老爷子离世前的那一番话中,就不难看出他对于由子这个人,其实还是很看重的。
事情往往都是相对的。
我看到面前这个中年人这副态度,心里边倒是为凌老爷子高兴,起码他没有看错人。
伸手指了指旁边台阶上的空位。
由子“啧!”了一声。“你直说吧,这地上脏兮兮的!我就不坐了。”
我看了眼屁股下边坐着的垫子,感觉跟他之间有种无形的距离感。
眼高手低,不足以成大事,凌老人当时的评价还真是中肯。
摊了摊手,我简单的陈述事实。“很简单,你身边那两个下棋的师叔,其实是两个衣冠禽兽。而你的妹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凌老爷子其实是被他们逼死的。”
由子听后自然是不信的,要不当时凌老爷子早嘱托他后事了。“你说谎!他们怎么可能害死我二伯?”
我将当时凌老爷子所处的状况讲给他听。“你仔细想想,当时凌老爷子为什么瘫在了床上?是不是几年如一日被关在那个小屋子里,这些年一个熟人都不见?是不是这些年都是那两个糟老头子掌权?”
由子气的胸脯一阵起伏。
在他看来,我这样的外人,自然是比不得他妹妹,还有那两个亲人一般的叔父。“那是因为我二伯他需要静养,他已经起不来了。他们两位老人这些年一直照顾着我二伯,还有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不愿跟人争论,无数历史证明,现在唯有事实才是真的。“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但是无法否认事实。”
看了看院落墙上还在风中飘飞的白色旗幡,心中倒是没来由坦然了许多。
我看着对面还在发怔的由子,想起那个自杀身亡的老人,口中交代的最后一句话,心中突然多了些压抑感。“还有……他让我帮忙告诉你:不要对他有怨言,因为他永远是你的二伯,不会像那群人一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