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爬到二楼。找到了黑鹰说的那个储物间。他敲了敲门，袁振宇瑟瑟缩缩的把门拉开一条缝，透过那条缝隙，方山看到袁振宇面色苍白，目光怯弱躲闪，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到现在还惊魂未定。
“怎么了？”
袁振宇默默的把门全部打开，方山走进来后，他又把门关上了。
储物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袁振宇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黑鹰颓靡的躺在圆台上。储物间黑暗涌动，角落里，一盏立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光亮。
方山一走进这储物间，莫名的感觉到有一只虚幻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心脏。压抑，躁动，在平静的表面下张弛着。
他逐渐适应了储物间里的黑暗。他扫视了一周，模糊看到倚在墙上有个黑影。
血腥气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他快步走上前，走近了才看到，倚在墙上面的竟然是校长。
看着校长浑身是血，方山急忙用手探了探校长的鼻息。感觉到微弱的气流喷在自己的手指上，方山长舒口气。
方山下一步的谋划离不开校长的配合，还好校长现在还有口气。他想起了车里还有一支快速愈合药剂。方山急忙下楼拿来，把药剂注射进校长体内。
腾腾白烟从校长浑身每一个毛孔中冒出来，他破损的内脏如枯木逢春般，焕发出强烈的生机。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如水泵般，往全身输送血液。校长猛然张开双眼，像是溺得救的人，他大口大口的喘息。
自始至终，黑鹰都沉默不语。方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印象中的黑鹰，不是那种嗜杀暴虐的人。更何况，校长还只是个平民。黑鹰作出这等反常的行为举动，这使得方山想到了战后心理综合症。
战后心理综合症，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产生失调的后遗症。主要变现为性格大变，易怒，情感分离，麻木。
一个士兵越强大，对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的要求就越高。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就是国家铸造出来的人形兵器。一旦堕落，后果不堪设想。
身为仓峰大队的大队长，他有这个责任将黑鹰目前的状况上报给国家。上报国家之后呢？方山见过这种士兵的下场，他们被锁在一个封闭狭窄的牢房里，每天注射镇定剂，出来活动还得穿着拘束衣。
鲜有心理医师敢靠近他们这种攻击性极强，又具备专业杀人技能的怪物。
所以最终等待他们的结局，不是自我毁灭就是安乐死。下场极为凄惨。黑鹰是因他而受伤。这才跟不上仓峰大队的步调，半隐退下来。可能也正是那期间，黑鹰心理产生了扭曲。
方山不忍心黑鹰最终落得如此下场，短暂的犹豫，方山决定先将这事压下来。
在黑鹰还只是仓峰大队的预备役成员时，他就接受过相关的心理课程。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黑鹰心里有数。
这也正是他现在颓靡的原因，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了。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明天，我们就去找一个心理医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方山靠在圆台上，气氛有些沉重，黑鹰无力的扬起手，搓了搓眼。他现在心乱如麻，思绪很混乱。他不想再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他第一次想到了逃避。
“先做正事吧。不用太担心我。我还好。”黑鹰坐起来，跳下圆台。手插在兜里，慢慢悠悠的朝着校长走去。校长的脸色重新变得惨白起来。他下意识的后退。但是他的后背，已经贴着墙了。冷汗，从校长额头上淌了下来。、
黑鹰蹲在他面前，抬起手，校长马上抱住头，怯弱的看着黑鹰。黑鹰只是想挠挠眉毛，并没有想对校长怎么样。而校长几乎是下意识的作出防护的动作，可见，他已经被黑鹰吓破胆了。
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他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现在他对什么事，都失去了兴趣。看着校长这幅样子，他反而生厌，觉得膈应。黑鹰把位置让出来，什么也没话说，返回圆台上躺着。
方山怅然的叹了口气，盘膝坐在校长面前。面对着方山，校长放松下来。但他的目光还会时不时往黑鹰那边瞟，目光中充斥着惧怕。
“问你个事，今晚，你打算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点什么？”
校长的注意力，不在方山身上。方山说话的时候，他压根没听到方山说了什么。方山有些无奈，猛地一拳，砸向校长的小腹。疼痛如火山似的喷发。校长眼睛瞪得都快凸出来。
“我刚才都说了什么？校长。”方山笑着说道。
这一拳，打醒了校长。校长恐惧的看着方山。他此时的笑容已经够亲和了，但落到校长眼里，方山的样子就犹豫恶魔一般。
“我再问你一遍，今晚在新闻发布会上，你都打算说点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校长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方山掏出那把突击刀，突击刀上还带着血气，他用两个手指头，捏着刀柄。刀尖，悬在校长的大腿上方，像是随时能够掉落一样。
方山专注着晃着突击刀，轻飘飘的，没转一圈，校长都觉得心惊肉跳。
“不要用不知道搪塞我嘛。我不开心，你也会不开心。”顿了顿，方山继续问道：“今晚你都打算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点什么？”
校长也是个人精了。方山把同一个问题，问了三遍。他在没有个眼色，那他这半辈子就白混了。校长谄媚的说道：“我们开新闻发布会，当然是还公众一个真相。然后查出幕后主使，该赔偿的赔偿，该开初的要开除，绝不姑息。”
“要是早有这样的觉悟，你这一顿打也挨不了。你是属什么的？”方山收起突击刀的瞬间，校长提到嗓子里的心，落了回去。方山刚才问什么？属相？问这个干嘛？虽然很疑惑，校长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是属羊的。”
“我看你是属破车的。欠修理。”方山瞪了校长一眼，校长忙缩缩脖子。他应该庆幸黑鹰那一顿发泄。要不是黑鹰把校长的胆子给打破了，校长也不会这么乖乖的配合。此间事情一了，方山站起身来。折腾了这么久，方山也有些乏了。他叫上黑鹰还有袁振宇，离开了会议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