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现在脸色一定白得像鬼一样,看着床单上越来越火的殷红,沈芯安的心里莫名的害怕。
再这样下去,会死吧?
人的血液流干那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小腹的骤胀和疼痛让沈芯安感觉到大事不妙。
从未这么痛过。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死的!
她不能死,她不想死,她不要死,至少她现在还不能死。她有小星要养,她还有小星需要交代。
她怎能就此死去?
“求求你,送我去医院。我现在很不舒服。”
沈芯安终于开口道,以未曾有过的卑微曲调,她何曾如此卑微过。
这女人真能做戏,顾博颜却像没有听见似的。
“你知道现在的120有多么发达吗?你一按它就会来的。又没有人收走你的电话。”只听见,冷冷的话语从顾博颜口里出来,让沈芯安觉得当初真是爱错人了。
他当她是什么?
一个会无事流血的玩偶人?
“我不相信一个有精力去找野男人的女人,会不舒服到没有力气拨打120!”
顾博颜丢下这句话,冷冷的摔门离去。
仿若,从来没有出现过这间房间似的。
沈芯安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滴血的何止是她的身体,她的心也在滴血。
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找野男人的男人,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这么的下贱吗?
难道这又是某种逼迫自己离婚的激将法?
她为什么,到现在还那么在乎他说的话?
呵呵,找野男人?
又怎么了,这是即将失婚女人的自由。
一切安静下来,就连空气也静谧。
除了某种暧昧不清的气氛,房间里仿若从来没有第二个人出现过一般。如果一切只是一场梦境该多好,沈芯安也心甘情愿希望那是一场梦境。
但是,底下越来越多的鲜血,沈芯安心里难过到发狂。
她已经无心去追踪那个离去的背影,她首先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因为她是一个妈妈。
妈妈是超人!
她要为自己的孩子,战斗到最后一刻。
沈芯安艰难的爬着,她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坐在了床上,定了定心神。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外面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沈芯安艰难的下了床,来到了窗户边。
看着,楼下那辆绝尘而去的汽车,那样熟悉。
望着那辆车离去的无影无踪,她怔怔的站在窗边,抚着半边窗帘。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从来只闻新人笑,哪里识得旧人哭。”
和你好的时候,对你掏心掏肺,不要你了,比那绝尘而去的尘土还绝。
沈芯安的心,拔凉拔凉的。
只能坚强!
她选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到了浴室里。
氤氲的浴室,沈芯安给自己洗了个血水澡。
穿上衣服出来,又吃了点止痛片。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眸子漆黑。
去看医生不能化任何的妆,沈芯安只是简单梳妆了一下,拿起包包便出门了。
她没有叫救护车,她不想上第二天的头条新闻。
搞不好,人家还以为她流产了。她不想被八卦媒体乱写。
沈芯安挽上包包,自己开车去医院。
妇产科。
到处都是陪着孕妇来产检的宝爸,男人对女人嘘寒问暖。
生怕女人颠了,跛了,摔了。
连送进女人嘴里的水也怕烫了,要吹了再吹才送进爱人口里。
沈芯安目光湿润的看着这一切,让她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人间的美好。
她又想起了自己怀孕的日子,在国外待产的那段时间,没人知道她怀了孕。一切都自己扛。
连生完孩子喝下肚的那杯水,都是冰冰凉凉的。
当然,那是人家国外医院的习俗。生完孩子都给努力生孩子的妈妈一杯冰水解渴作为犒劳。
她没有丈夫在身边,在那九死一生的鬼门关跨过时,她最爱、最该呆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不存在。
如今,始作俑者是他,他依然不存在。
沈芯安摸了摸坠胀的小腹,走的是医院的VIP贵宾通道,她很快便被引到诊疗室的门口。
沈芯安依依不舍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些温馨的小夫妻身上。
……
从医院出来,沈芯安的心还是轻松不起来。
不只为自己的病情。
她知道,她已经病入膏肓了。
这个倒不是她最难过的。
难受,像喜马拉雅吹来的山风,肆无忌惮、无孔不入的吹了进来。吹向沈芯安的四方。
回到家里,她服用了点止血药和止疼药以后,靠在了窗边。微风微微吹起了窗帘,她凝望着窗帘飘动着。
那样轻浮。
是的,你那样轻浮。
沈芯安想起了和顾博颜的甜蜜过往。
他们的以往,曾经那么甜蜜。
她有多久没有吃过雪糕了,自从得了这个病以后,医生是严禁她吃雪糕的。
那时候,她和顾博颜两小无猜的日子,他曾经亲自喂自己吃冰淇淋过,一口一个雪糕,一口一声宝贝。
窗帘被风轻轻带动了起来,沈芯安陷入了无限的瞎想之中,她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浅浅、甜甜的笑。
那种冰淇淋的滋味依然融化在口中,而今,脸上的五个手指印依然清晰可见。沈芯安刚刚去医院时,还戴了一条围巾,把它遮挡。
她多么怕被人看见。
风微微的吹着,沈芯安觉得极度困乏,她浑身都酸疼,也许是药物起了作用。
疼过以后,周身的肌肉放松了不少,伴随着药效的袭来,浑身倦乏。她渐渐闭上了眼,慢慢昏睡了过去。
一觉悠长。
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沈芯安的身上连被子都没有盖。
只觉得这一觉是如此的漫长、如此的慵懒。
直到天荒地老。
有时候,沈芯安希望永远都这样睡去,不用醒来面对这残酷的现实,该有多好。
一阵刺耳的门铃声传来。
阳光满满的斜铺了进来。
沈芯安睁开眼睛,只觉得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是谁?
她吓了一跳。
急促的门铃声,让她不得不蹙起了眉。
抬手看看表,正是早晨时分。
大早上的,会是谁?
又来得那么急。
沈芯安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