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手的血。
猩红得刺眼。
“啊——”陆可莲尖叫起来，“血！血！她流血了！”
沈芯安本就被香水味熏的恶心，又被这声音刺得头昏脑胀。
当即闭了闭眼醒神，后退两步，靠在了墙上。
顾博颜早在陆可莲叫出声的第一时间，就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此时正低着头温柔安抚着，几乎整个人埋进他怀里的女人，“没事，她就是撞了一下，擦破皮而已，你别替她担心。”他神色淡淡。
沈芯安缓过神，抬眸看着男人温和的一举动，忍不住在心里自嘲。
原来，顾博颜也会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原来，在顾博颜眼中，陆可莲就算是被吓到尖叫出声，都是因为她太善良了，怕她沈芯安出事，一点也没怀疑陆可莲。
沈芯安在这一刻忽然就明白了，陆可莲在顾博颜心中的地位，远远比她高。
她不想看陆可莲在自己的面前，小人得志的模样。
也不想看到顾博颜，对自己的冷言冷语。
扶着墙，她抬起步子准备离开这个地方，还没走出两步，就看见陆可莲埋在顾博颜怀里的头微微一偏，偏向了她。
本该在顾博颜的怀里，惊惧瑟瑟发抖的女人，眼下脸上全无害怕之色。
甚至挑衅的朝她勾了勾唇，用嘴型慢慢说着什么。
沈芯安顿住脚步，不太想分神去猜她在说什么。
正准备当作没看见时，陆可莲从顾博颜的怀里钻了出来。
顾博颜去接，正打进来的电话。
“怎么样？现在知道博颜哥到底喜不喜欢你了吧？要我说，你这种人就应该反省一下，为什么这么不要脸皮，而不是在这里痴心妄想，妄想飞到枝头变凤凰，那我也好心的告诉你，有我在，你沈芯安就不可能。”
陆可莲走到沈芯安的面前，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她伸手挑起沈芯安的下巴，状似关心地端详着沈芯安的脸。
实则在顾博颜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声线，寒到了骨头里，“如果我是你呢，就会乖乖地滚远点，而不是死皮赖脸地巴着顾博颜不放。多漂亮的脸蛋，多摔几次，破相了多不好！”
沈芯安的睫毛颤了颤，心里麻木得连动动嘴唇地力气都没有。
她能说什么呢？
争辩自己不是死皮赖脸，巴着顾博颜不放？
说自己只是想找顾博颜他借钱，是他百般刁难，逼她肉偿？
先不说陆可莲信不信，眼下她也不得不，想尽办法留在顾博颜的身边，对顾博颜有所图谋的也是她。
就算是陆可莲信了，也仅仅只是为她本就被踩在脚下的自尊心，雪上加霜而已。
她已经失去了很多，也放弃了很多，但在这种时候，沈芯安依旧想为自己保留一点体面。
“是，陆小姐说的是，我这种人不配妄想什么。”沈芯安轻声回答道，说的时候没有感情，如同机器。
陆可莲对这个近乎敷衍地答案很不满意，这让她的挑衅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里。
但顾博颜就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她并不能做出太明显的举动。
陆可莲微微眯眼，忽然抬手覆上了沈芯安的额头，然后看了一眼沾着血迹的掌心，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一直注视着她的顾博颜立刻上前两步扶住她。
“博颜哥，怎么办呀？她还在流血。”陆可莲柔弱地靠在顾博颜身上，表情泫然欲泣，一副担心又害怕的模样。
沈芯安内心毫无波动地看着她表演，险险当场翻出个白眼。
但寄人篱下的自卑遏制了她翻白眼的冲动，于是漠然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又是一番温存。
尽管沈芯安看着陆可莲只觉得她矫揉造作地令人反胃。
但顾博颜显然很吃陆可莲这套，毫不犹豫揽着她半哄半劝地走向了客厅。
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只停留在陆可莲身上，不曾分出过半分心思去看满脸血迹狼狈不堪的沈芯安。
沈芯安站在原地，额头上的血有些流到了眼睛附近，以至于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有些分不清掌心沾染的液体是血还是眼泪。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眼眶微红的看向客厅。
陆可莲窝在顾博颜怀中，一副小鸟依人的娇羞模样。
而顾博颜正温柔又体贴地为陆可莲擦着手，一边眼含笑意地说着什么。
那小心翼翼地模样让沈芯安险些以为受伤的是陆可莲。
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分明强迫她留下的是顾博颜。
对她视而不见的还是顾博颜。
她留在这里最大作用难不成就是给陆可莲添堵？
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间让沈芯安忍不住失笑，但这阵子的一切消耗了她太多精力，让她自心底的生出一股难言地疲倦。
最后她仅仅只是扯了扯嘴角，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客厅。
方才她被推出去的时候，沈芯安分明还在她的视线里。
所以推开她令她撞破额头的是顾博颜。
顾博颜害她流了满脸的血，在乎的却是沈芯安掌心主动沾上的血迹。
而她可有可无得像个外人。
不，她早就是外人了。
这个认知忽然让她心里一片凄凉。
沈芯安慢慢走向楼梯准备上楼，却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被叫住了。
“沈芯安。”
她微微转头，看向坐在客厅头也不抬的顾博颜。
“我警告你，收好你那些不安分的心思。”分明是呵斥，顾博颜的声音却淡漠得不含一丝感情，只有在提到陆可莲的时候才出现了一丝温度。
“可莲心软，不愿意把你想得太坏，还这么担心你的伤。看在她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如果你识趣点，就该好好记住今天的恩。”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心术不正想伤害可莲，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顾博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却让沈芯安一瞬间通体冰凉。
他的意思很明显，再让他看见沈芯安想伤害陆可莲，就不会借钱给她。
沈芯安张了张嘴，很想说她没有。
她没有心术不正，也没有伤害陆可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