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冷淡的面容，夜游浑身冷汗直冒。
他哆哆嗦嗦拿出一块传讯玉，将之捏碎。
虚空出现细微波动，紧接着便能感知到一道道神识拢聚而来。
“速向我的方向靠拢，有重宝出世！”
略微颤抖的语气令沧澜弟子们无不心头火热，这是激动成什么样才会带着颤音讲话？
想来出世的绝非凡品！
眨眼之间，一道道流光冲天而起，朝着程诩等人所在的方位汇聚而来。
“程兄，您可千万别胡来，他们实力强悍，万一稍后伤着您，这咱们回去也不好交代啊。”
“实在不行，杀几个泄泄愤也是可以的，但......”
话说到这，夜游也不太敢再说下去。
他实在是摸不清，这位前圣子到底是想借机证明自己，还是想大开杀戒。
一时间，他心中五味杂陈。
早知如此，他还来这里干嘛呢？来了还不跟大部队抱团，两个人一起落了单，这下可好。
堂堂沧澜内门弟子，归元境修士，现在生杀夺于的主动权都交给了对方。
他可没有再来一次自己一定不会轻易被拿下的想法。
踏足修行之路，尤其是境界高了之后，灵觉会越来越敏锐，对于潜在的危险会有一定感应。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偷袭不偷袭的说法。
神识都是外放的，谁不知道谁？
除非对方的实力和手段远在自己之上，才能乘人尚未察觉时出手，打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下手能得逞的话，那正面对决也大概率会取胜。
现在没辙了，只能原地等死。
望着廖原干枯的尸体，他心中顿感悲凉，他想逃离，可一身道法都被锁死，让他根本无力动弹。
就连屁股现在都还在树上挂着呢。
生与死，都在程诩一念之间。
他一脸祈求地看向程诩，却恰好对上了对方那森冷的目光。
那一刻，他心头剧颤。
他明白了。
“程兄，你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全部斩尽杀绝，对吗？”
听闻此言，程诩讶异地看向夜游，笑问道：“何以见得？”
“想必，圣子身上的锅也是您甩的吧。”
夜游答非所问，同时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心知自己已然必死无疑，死之前能知道一点点真相，也算死的不亏了。
只是他心中依旧很怨。
他怨圣主眼瞎情薄，主母优柔寡断。
要么早就弄死，要么就不要生这一场事。
留个半死不活的儿子干什么呢？
现在人家崛起了，沧澜圣地的末日也要到来了。
“可惜，不能看到沧澜落幕的那一刻了，我还真想看看，圣主若是看到了如今的您，会是什么反应。”
“程兄，他们距离此地不到百里，过来也是几个呼吸的事，劳烦你先给我一个痛快吧。”
说到这里，夜游已经放缓了呼吸，静待死亡的到来。
“如你所愿。”
程诩刀尖轻挑，抹掉了夜游的脖子。
鲜血顺着九劫刀，被程诩所吸入。
令他身上的红雾越发浓郁，连带着发丝都开始泛红。
而此时，不远处刚刚赶到的沧澜一行则开始散开。
“夜游师弟的魂牌在闪烁，不太对劲，大家小心些。”
却没想，就在一人说出这句话时，高空中陡然传来了一个冷冽的声音。
“好主人是不会放客人走的。”
话落，程诩脸上的笑容渐浓。
只见他踏空而行，白衣红发，长刀喋血，令人不寒而栗。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大家伙儿都慌了，当初在圣地时，他们可没少欺负程诩，虽然大多都是圣子暗中指使，可他们都是动过手的人。
如今程诩当着他们的面现身，这是不打算给他们留丝毫活路吗？
不等他们反抗，随着程诩手中的小旗一摇，四面八方涌现的黑雾瞬间将他们团团包围。
黑雾之中是张牙舞爪的鬼影，魔光弥漫，煞气纵横。
“放心，没有痛苦，一瞬间就会结束。”
低沉的话语宛若魔音在耳畔呢喃，令众人亡魂皆冒。
刹那间，剧烈的惊悚感直冲头顶。
“前圣子殿下，有话好好说......”
一人话音未落，迅疾的刀光便斩断了其左臂。
“嘶，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众人惊恐地望向程诩，发现他正陶醉地舔舐着刀刃上沾染的鲜血。
此刻的他宛若魔神出世，浑身散发着嗜血的红芒。
他...，疯魔了吗？
“程诩，冤有头债有主，我往日欺辱过你，今日我自断一臂，就此了了，如何？”
“是啊，如若不然，那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
有人大声怒吼。
听见这群困兽的吼叫，程诩摸了摸刀刃，感受着指尖被割破的痛感，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快意。
“了了？了不了的。”
“我会一点点割开你们的喉管，抽干你们的血液，炼化你们的元神，让你们生生世世，为奴为仆。”
程诩咧开嘴角，森冷的目光划过每一人的面孔。
为首的弟子不甘怒吼：“你还想怎么样，杀光我们吗？可你杀了我们，你又该如何自处？只要今日之事宣扬出去，世人皆知你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狂魔！”
他想以声誉为要挟，迫使程诩就此住手。
奈何，他的算盘必定落空。
只见程诩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已经来至其身前。
长刀穿胸而过，搅碎了他体内的一切生机。
“面子能值几个人头？”
话落，那弟子的一身血液被程诩直接吸干。
“那你不想想你父亲吗？圣主如今早已悔悟，正满世界找你呢。”
“父亲？多么遥远而荒诞的词汇啊。”
程诩面无表情，回身一刀，再杀一人。
程清流找他不过是为了祛除心魔罢了，哪里有什么好心？
再者说，悔悟有用的话，那要灭人满门干什么？
“啧啧，我本良善之人，你们却非逼着我动手，这不是自寻死路？”
自程诩周身缭绕起层层叠叠的刀罡风暴，漫天血色刀芒一闪而过。
一颗颗人头纷纷落地，人影像是割麦子般倒下。
无奈，他的进阶实在是太快了，快到稍微一努力，就赶超了这群所谓的圣地弟子，直追圣子级战力。
“嗬——”
一颗颗人头张大嘴巴，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声响，元神四处乱窜，却被人皇幡所牵引，往那杆散发圣洁黑雾的旗面中不断拖行。
有人惊惧大喊。
“程诩，你不是人，你是魔，彻头彻尾的魔，你会遭报应的，必遭五雷轰顶而亡......”
声声哀嚎并未止住程诩的杀念。
他垂眸看向自己沾满血迹的双手，桀然一笑。
“天谴？若有清算，当从我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