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大哥要结婚了
起风了等风来2024-09-13 00:352,276

  我们那里的农村的风俗习惯是很简朴的,直到现在还是如此!

  相亲嘛,就是媒婆带着女方及其三姑六婆,约好男方家人,定下某日,一起来到男方家,看看男方长得怎样,顺便看看男方的房子,了解一下男方家庭经济情况。

  男女双方见过面,该看的房子也看完后,就在男方家吃个午饭,临走前男方父母会准备几个红包,最大那个红包是给女方的,其它的红包给媒婆和女方的三姑六婆的。

  如果男女双方都看对眼了,这事也就成了,接着就是送日子(农村的订婚方式),答谢媒婆,接着就是等着大喜之日了。

  “哥,什么是结婚啊!”妹妹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结婚嘛,就是可以吃席啊!”我笑着对妹妹说。

  妹妹思索了一会,然后兴高采烈地喊着:“大哥要结婚了,我们可以吃席了......”

  这一天,父亲又从外面买了四头小猪仔,而且买了很多的小鸡小鸭,放养在我们家田野上的大菜园里!

  大菜园离我们祖屋有两三公里路,大概有一亩多的地吧!

  八十年代的时候,大菜园的位置是很偏的,旁边的地都是坟墓,一到入夜,阴森森,特别可怕!

  特别是秋高风干的夜晚,偶尔还有鬼火会飘过……

  父亲在那里建了一栋泥砖瓦房,一共有三个房间,一个房间用于关鸡鸭,中间的房间住人,剩下的那个房间放农具和晒干后的稻谷。

  我记得大哥二哥结婚后,分家的时候,他们把他们认为好的田地和宅基地都选走了,我们做小的,只能选他们挑剩下的。于是,这个大菜园最后分给了我。

  自从大哥确定婚期后,母亲从此也变得更加忙碌了,原本种红薯的地,母亲悄悄地变成菜地,种上各种青菜,说要等大哥结婚的时候,就不用在外面买那么多青菜了。

  白天,母亲挑着农具很早就出门干农活了。

  晚上,都是披星戴月,回到家的时候都快晚上九点了!

  外婆那时候成了我们家的长工,每天早上过来帮忙照顾一下妹妹,傍晚帮我们做饭炒菜,趁着天还没黑就回家了。

  至于我那爷爷,他什么忙都帮不上,他更像是我们家的一个客人,除了逢年过节来我们家吃一顿饭,平时就是大伯家的提款机和骨干劳动力!

  母亲每天干完农活回到家,都是草草地吃点冷饭,接着给妹妹洗澡,给我们洗衣服,等到这一切忙完,已经非常晚了!

  无数个夜晚,半夜十二点多,我都是被厅里母亲剁猪菜的声音惊醒,才发现她原来这么晚都还没睡!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这首词的前一句说尽了我年少时候的心态,没能体会父母生活的艰辛,直到自己现在身在此境,尝尽人间的忧愁,才体会到他们当时有多难。

  时间转眼就要过年了,大哥的婚期是在农历新年之后的,那段时间,父母忙着给大哥置办家具。对了,还有嫁妆!很奇怪吧?没错,我们这里,女方有很多嫁妆都是男方买的,然后送到女方家,女方出嫁那天随新娘再一起跟送亲队伍送到男方家。

  1983年农历腊月二十八,母亲做了很多汤圆,有萝卜丝肉馅的,有花生白糖馅的……

  父亲这一天杀了两只鸡,做了红烧肉,还有广西最出名的香芋夹扣肉,还有很多,特别丰富!

  “妈,今天咱家这又是杀鸡,又是做扣肉的,是不是快要过年了?”妹妹眨巴着眼睛,看着满桌子的菜,开心地笑着问母亲。

  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宠溺地抱起妹妹,柔声说道:“嗯,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今天爷爷要来我们家吃饭!”

  妹妹不理解地看着母亲,又问道:“是因为爷爷来我们家吃饭,爸爸才做这么多菜吗?”

  母亲点点头,父亲却在一旁接话说道:“那是因为爷爷只有大节日的时候才来我们这里吃饭呀,那当然要给爷爷做点好吃的。”

  我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管大口地往嘴里塞肉馅的汤圆!因为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爷爷过来我们家吃饭,父亲就得杀鸡炖肉的?

  再说,爷爷跟大伯一家住在一起,从小到大,爷爷都没有抱过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平时也不过来祖屋看看我们!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爷爷才姗姗来迟,还带着大伯的小儿子和两个女儿,直接把我给惊呆了!要知道,我们家才杀两只鸡,而且那三黄鸡特别小,一只也就两斤多毛重啊!

  我们自己家就已经九口人,爷爷又带了三个,那鸡肉每人夹一轮基本就没了啊!而且,我爸从来不懂得心疼我们,每次剁鸡都不留鸡腿……

  父亲脸上笑开了花,远远地看见爷爷他们就从屋里小跑出去迎接,还不停地嘘寒问暖,明明他们每天都见面的啊!我都没见我爸对我外婆这么亲过!

  爷爷进来后,父亲赶紧给他搬了一张太师椅,那把椅子,应该是有年头了吧!爷爷很利索地坐下来,然后就指挥着父亲给他盛上一碗汤圆,慢慢地品尝起来。

  至于那堂哥堂姐妹也不客气,自己去厨房拿了碗和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一波汤圆,休息了半个小时,终于开始吃晚饭了,一大家子人围着一张大桌子。

  每次都是老规矩,父亲给爷爷盛饭,然后我们轮流跟爷爷说:“爷爷吃饭。”听说这是我们广西特有的习俗,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这样的规矩?吃完饭后,还得喊:“爷爷慢吃!”

  这餐晚饭别提有多激烈了,抢鸡肉,抢扣肉,简直是经历了十年大饥荒一样,特别那堂哥堂姐妹,爷爷使劲的给他们夹菜,甚至把父亲夹给他的肉,他都分给他们!看的我是满脸妒忌,为啥都是孙子孙女,差别就这么大呢?

  晚饭结束后,爷爷说要回去了,父亲又给他们打包了很多没有煮的汤圆拿回去。看着刚刚还丰富的饭菜,转眼厨房又回到解放前了,我一阵无语......

  也许是我那时候太年少,不懂父亲和爷爷之间的那种关系吧,毕竟爷爷在民国的时候也是个军校校长,要不是因为文革的问题,我父亲他们那时候至少不愁吃穿吧!

  又或许是我父亲更珍惜他和他父亲之间的父子之情吧,毕竟父亲也算是爷爷一手带大的,自从奶奶走后,一个大男人拉扯大三个孩子,还给他们搬了婚礼,那确实是太不容易了!

  我父亲走的时候已经八十八岁了,他去世前,一直握着爷爷和奶奶的照片,一个人呢喃着,像个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

  

继续阅读:第十七章:过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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