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冬眉毛一挑。
自己没听错吧?
洗碗?
呵呵。
不好意思,活了十九年,人生字典里从来没出现过这俩字。
“不去。”他眼睛一闭又躺了回去。“我爸不是说待会儿有人过来打扫吗?留着待会儿让别人洗。”
许多多,“……那你把餐具收去厨房。都是残羹冷炙,我看了心烦。”
贺冬躺着没动,心想,刚觉得你是个不矫情不一般的人,马上就矫情起来了。
人呐,就是夸不得。
看贺冬躺着不动,许多多忍不住又叫他一声。
“去呀。你堂堂一个大男人,不理会客人的要求,不要这么没风度好不好?”
贺冬,“……”
好吧。
看在她腿不舒服的份上,自己就勉为其难收一次盘子。
事实证明,人是一种非常容易得寸进尺的生物。
收了盘子,许多多又以他是主人,自己是客人为由,让他擦桌子。
擦了桌子,劳驾他帮自己倒杯水。
倒了水,贺冬刚坐下,许多多突然红了脸。
“贺冬。”
贺冬濒临不耐烦,皱着眉头看着她。
“又怎么了?”
“我……”许多多有点难以启齿。
贺冬,“说!”
“我,我,你能扶我去楼上一下吗?”
“不能!”
“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耍我好玩是吧?”
“没耍你,真有事。”
“嘁。”
看他不信,许多多也不好再往下说了,咬牙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
“不帮我拉倒,我自己去。”
贺冬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看着她。
他倒要看看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让她咬着牙非得现在上楼一趟。
许多多站起来,丢了手里的抱枕,扶住沙发扶手,转身。
贺冬目光落在她后背上,看了两眼,呆住了。
她浅色牛仔裤上,刚刚坐过的位置,都渗了一丝暗红的水迹。
贺冬没谈过恋爱,但是女孩子也接触了不少。
以前上课的时候总有女生突然举手,然后像她这样慌慌张张跑出教室。
他心里明白,许多多这是……大姨妈报到了?
“咳咳,”他暗暗收回了目光,尴尬假咳一声,站起来,走到许多多身边。“那个,我扶你上去吧。”
许多多趔趄着往前走,一点不理会他突然冒出来的同情心。
“不用,我自己可以。”
贺冬,“知道你可以,只是你这样走路的样子太丑,我看了心烦。”
许多多站住,回头气愤看着他。
“贺冬,你有毛病!”
贺冬确实有毛病。
一种不逗她两下就浑身难受的毛病。
而且他突然发现好像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他喜欢看许多多的一瞥一笑,一嗔一痴,她脸上的表情越生动,他就觉得越开心。
许多多如他所料的生气了,他心里满足了,两步跟上前去,一把把她抱起来,“噔噔噔”就往楼上走。
许多多感觉自己都快被他抱习惯了,刚开始不适应的想尖叫,现在脚下腾空还觉得挺舒服,看着他的侧脸,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力量,还觉得挺……小鹿乱撞。
五步八步冲到楼上,贺冬单手抱着她开了房门,然后把她放到卫生间门口。
“东西在哪儿?”
许多多不明白他为什么知道自己要上厕所,而且问的是什么东西,一脸迷茫看着他。
“什么东西?”
“你需要用的东西。”
“我需要用什么东西?”
贺冬又不耐烦了,没好气翻她一眼,转身去客厅自己找。
看到许多多行李箱摊开放在地上,他走过去,扒了两下,找到一个粉色的塑料包。
抓起来,别着脑袋走到许多多面前。
“呐,快去吧。”
许多多一看他拿着自己的苏菲,总算明白怎么回事。
扭头回去在身后上看了一眼,马上脸红心跳的不行。
“我……谢谢了。”
贺冬没说话,待她接了东西,马上快步走了出去,还顺手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许多多瘸着腿来到卫生间,呲牙咧嘴拽掉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发现自己今天真是丢人丢到了极致。
清洗整理一番,换上干净衣服,看看时间,下午三点。
今天的课还没上,要不要下去呢?
不下?
虚度光阴无所事事不是她的风格。
下?
刚刚那场景,实在是有些尴尬。
一个人在房间心理活动半天,磨磨蹭蹭最终还是下了楼。
楼下空无一人,她瘸着腿走到门口,发现贺冬正一个人蹲在停车坪给猫洗澡。
阳光明媚,他身穿一件白体恤,蹲在草坪上,手里握着一根塑料管。晶莹剔透的水从指尖洒落,他表情温柔认真,许多多一时看的有些发愣。
就这样呆呆看着他给富贵洗完澡,用毛巾擦干,贺冬回头了。
发现她在看自己,脸上的表情一时不知道是何意味。
“许多多。”
“嗯?”
“你谈过恋爱吗?”
许多多的白裙子被风吹起一角,几分局促的想了想。
“关你屁事。”
贺冬没生气,反而笑了一下。
他额前的头发有点长,被水打湿了,抿到脑后,显出几分成熟男人的稳重感。
“你一天到晚目光总放在我一个人身上,八成是没谈过恋爱。”
他抱着富贵朝许多多走了几步。
“觉得我怎么样?反正大家都没谈过,要不要一起试试?”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似笑非笑,英俊的五官看起来带着戏谑。许多多脑袋有些蒙,分不清他这话里有几分真假。
“谁说我没谈过恋爱?谁说我一天到晚把目光放在你身上了?谁要跟你一起试试?贺冬,你有毛病。”
贺冬敛了笑容,又往前两步,站在台阶下紧紧盯着她。
“你不敢。许多多,你喜欢我,只是不敢而已。你在怕什么?”
说自己喜欢他?
呵。
许多多想讥讽的笑他两句,然而组织了半天语言,发现拒绝的话自己怎么也组织不到一起。
不敢么?
怕吗?
不!
谈恋爱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对象是他。
他可怕吗?
贺冬可怕吗?
许多多看着他高大的身躯,漂亮的大手里那只美滋滋睡着的猫。
不可怕。
他只是个年轻人,一个内心空虚,不知道生活的意义在哪里,对前路充满迷茫的年轻人而已。
“算了。”等了半天,许多多也没做出回答。贺冬垂下眼皮,拍了拍手里的猫走上台阶。“就知道你不敢。刚刚那话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