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庄子的环境,自然没法跟将军府比。不过这里对阿依罕来说已经是足够珍贵的能够安身立命的地方了。虽然略显清贫,却被她收拾的足够干净整洁。
从前她在北疆,也是无忧无虑的少女,豪情万丈的草原霸主的女儿。可如今,也得亲手做这些洒扫的琐事,照顾这十几口人的日常生活……
“你怎么又哭丧着脸?看不起我这小屋子?那你知道赵老头这一票我们赚了多少钱嘛?哝,就在那个灶坑里。里面满满的都是银票。你,知道什么叫富可敌国吗?说的就是这儿。”
阿依罕白了她一眼,指了指这间小屋子。祝安歌倒吸一口凉气,从成亲那日执行计划后,她再没机会来找他们。倒是没想到能从护国公家悄无声息的得到这么多钱。
“东西都脱手了?可还顺利?”
“供不应求啊。”提起这事,阿依罕很是骄傲:“不要以为只有中原人会做生意。这次我们都很谨慎,没有跟诡市老板当面交易。而且我们要求钱货两清,往日都是他们出售后压着钱,但这次一家比一家要的急,那自然是价高者得。”
祝安歌笑着撞了下女子的肩膀:“可以啊,没想到你这么厉害。那最近要是再有你们的同胞,你可以着手再买些房产和田地。”
阿依罕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你就回去安安心心当你的将军夫人。账目我都记着呢,有时间看看。别的事用不着你曹心。”
阿依罕办事她自然是放心的,从四年前初遇,看着她从一只颠沛流离小狮子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他们的队伍也从七个人扩大到十几人。
看着她的变化祝安歌实在是喜忧参半,她失去了她的草原和自由,只得囿于这方寸之间……
可她们都无力改变北疆的局面,只能保全自己,尽量多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同胞。
如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还没告诉我,这几件衣服是怎么回事?”
见祝安歌执意要问,阿依罕带她在院中坐下,看着乌云消散后晴朗的夜空:“还不是兰谦尔那个傻子。上午带着阿蛮进城买菜,他买的多,两个菜农见来了个大户,都抢着让他买自家的,就起了争执。”
兰谦尔是很小的时候被阿依罕的父亲用一头骆驼换来的,到阿依罕家给她做玩伴,说白了是阿依罕家的奴隶,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经历了生死,感情自然非同一般。
“菜农怎么会伤的了他?他的武功并不在你我之下。”
阿依罕摇了摇头,“两个人的争执因他而起,他自然去劝说,想着这家买一部分,对家买一部分。两边都不得罪,都有钱赚,皆大欢喜。可这菜农的老婆不知详情,光看着他们一大一小,两人一副异域人的长相,却穿着沛城人的衣服,以为他俩是伪装着来偷菜的。就大喊着招来周围店主,不由分说按着就打。”
阿依罕也很无奈,叹了口气:“阿蛮岁数小,见这个阵势早就吓坏了。对方都是些无辜的菜农,兰谦尔又没法还手。只能把阿蛮护在怀里,任由人家扁担,秤砣,臭鸡蛋,烂菜叶子一顿毒打。”
这些人未免太过分!
祝安歌如鲠在喉,心里堵的难受。就因着跟他们不同的样貌就活该被当成歹人,无缘无故被人揍,还不能还手吗?
看她生气,阿依罕自嘲的笑着,还在安慰她,“没事,你别胡思乱想,他皮糙肉厚睡一觉就好了。不用在意,我是没法白天去河边洗这些衣服,怕左邻右舍看了又心存芥蒂。其实我也能理解,毕竟,沛城不该是我们存在的地方。”
祝安歌心疼兰谦尔,更心疼阿依罕:“以后不去买菜了,这事早就跟你提过,也是我姐姐的意思,让盛意楼的伙计日日送菜来,你们必不进城。”
“我们拖累了你不要紧,你还要拉祝掌柜下水。真没事,我们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日后让他小心行事。”阿依罕笑着说。
“你还没说你有什么事?”
见她态度坚决,祝安歌也不再劝她。把婉婉失踪的事情告诉了阿依罕,让他们平日多留意附近可能藏匿的地方。
“傅奕承也派了军队的人跟着一起找,不知道会不会搜查到这边,你们最近要注意安全。”
阿依罕又详细问了婉婉的相貌和失踪时衣着,听到祝安歌的讲述更加惋惜,答应一定会尽全力帮忙找。可两个人都没挑明,这已经过去了一天,怕是凶多吉少……
交代完阿依罕,祝安歌便起身回了将军府,躺在床上睡不着,不知道傅奕承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军营里,三人一片愁云惨雾。沛城外近郊多田地,不乏耕作的农民,若有动静总会有目击者。可唯独齐翠婉被约到的那片林子附近都是荒凉的坟地,平时鲜有人经过。
江羽潮带人过去把林子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个可疑的车辙印被拓了下来以外,其他的有价值的脚印,或者别的痕迹都有被刻意伪装和毁坏的迹象。晚上又下了一场大暴雨,更会把一切线索毁于一旦。众人找了一下午,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傅将军,要不我们还是报官吧。我们虽然有人力可以搜索城外,但是城外今天也搜的差不多了。城内我们没有调令,没有权限,咱们没法带人进去。”
江羽潮白天带了两百多人搜了整整一天,得到的线索只有一个可疑的车辙印,那人就有可能被带回了城内,或者被带的更远,离开了沛城。若是官府不介入,他们调查真的不方便……
“如若官府介入定会惹得满城风雨,这样有损婉婉清誉,今晚我们再仔细搜查一遍,她没准儿就在附近,我们再找一找……”
傅奕承低头扶额,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鲜有人经过的僻静森林,坟地,清誉,报不报官……这些线索在他脑海里快速划过,很快,他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