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皇子的话，就快到了，大夫已经在窦家候着了。”
商立值放下帘子，看着窦贺然昏睡中痛苦的表情，心情大好。
妙啊，窦贺然，你定能为我所用。
刚刚发生的一幕再次被围观群众添油加醋，快速传播。出门打探消息的月月正撞上几个讨论的正是兴头儿上的人，凑近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刚就见着啦，窦状元在诡市门口晕倒了，被傅将军带走的。”
“什么傅将军，那个人一看就是宫里的人，估计是六皇子。”
“不是，六皇子岁数还小，那两个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大皇子。”
月月听了个大概，问了其中一个人：“老伯，您刚说的这些人，是在哪里见到的？他们后来去哪了？”
“小姑娘你刚刚没看到，就在诡市门口，那地方你们女孩可不能去，听说会把女人抓了关进笼子里呢。窦状元在那晕倒了，窦状元你知道吧？”
另一个大婶接过他的话：“哪有人不知道窦状元的。小姑娘，你是这将军府里的？哎哟咱们傅将军真是气度不凡呐，在那什么太子皇子面前，照样风度翩翩，比他们强多了……”
“那大婶儿，你见到他们后来去哪了吗？”
“好像是去贡院了，也不知道窦状元怎么了，哎，可别影响秋闱啊……”
月月打听了个差不多，赶紧回去通报祝安歌。一早起来祝安歌就惦记着昨日救回来的女人们。想着去请林弛渊跟她一起去瞧瞧，可又怕她这一走，要是傅奕承回来没法交代。
她派月月偷偷去看了升堂，只知道江羽潮从公堂上带走了那个菜农，可不知到他有没有带人去城外破庙，有没有别的进展……
“小姐，小姐，打听到了。”
月月跑进来把刚刚听说的话告诉了祝安歌，祝安歌低头盘算着：“沛城百姓最喜欢嚼舌根，虽不可尽信，但总有七八分准确度。既然这么多人去了贡院，那傅奕承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我先去趟庄子，要是他回来了，你就说我去找线索了，晚点会去贡院找他。”
交代完，祝安歌命人备了马车，出了城……
到了庄子，沉闷的气氛压的祝安歌喘不过气。救回来的女人分别有轻重不同的伤势，阿依罕正在给她们处理伤口。皮鞭的伤痕，铁烙的印记，污秽不堪的衣物……
“来了。”阿依罕显然一耶未睡，脸上的疲态暴露无遗。祝安歌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看着这些神态木然的女人们。“我让兰谦尔他们进城买了些药材和衣服，梳洗干净后让她们体体面面的回家。”
阿依罕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们几个都是沛城附近城镇的人。她家里还有个两岁大的儿子。不过是去地里给丈夫送饭，就遇到了这伙丧尽天良的畜生……”
搭在阿依罕肩膀上的手紧了紧，祝安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盼着官府能够接管这些人，让他们受到应受的惩罚。毁人家庭，害无辜百姓妻离子散，他们犯下的恶，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倒是刚刚包扎好伤口的女人开了口，她低头看着自己失去指甲的双手：“姑娘莫要难过，从……被这些人抓住的时候，我就无时无刻不想寻死。”她说的每个字都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身体的痛都是暂时的，更难以愈合的是这段暗无天日的生活在她心里破开的口子：“我没想过，还能活着离开，没想过还能回到我的孩子身边。”
提到孩子，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孩子还小，我回去看他一眼，哪怕是死都值了……”
“不管怎么样，都要尽力活下去。”阿依罕摇着头，再也忍不住眼泪：“我的父亲，我的族人……在我面前，被人……他临死，都在保护我，要我活下去……不管再难，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坏人们罪有应得，该死的是他们。你们一定要……”
阿依罕说不下去了，听到她的话，旁边的小女孩大哭起来：“爹爹，娘亲……他们，都被人用刀子杀死了，我没有爹爹了，我再也没有爹爹了……”
小女孩看着不过五六岁的模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令人心碎：“有人杀了我爹爹和娘亲，还有阿福，还有红海姐姐……”
被解救时抱着她的女人也是北疆人，看着怀里的女孩儿，抹了一把眼泪，看向祝安歌：“姑娘，我知道你们的规矩，只能收留北疆流民。其他的姑娘们都有各自的去处，喜子……没有家了。”
她拉着喜子扑通一声跪下：“姑娘，我是北疆人，有把子力气，我可以去码头扛包，可以杂耍卖艺……求您，把我的名额留给喜子！我没法再照顾她了，求求您给她口吃的……”
祝安歌赶忙去拉她。只收留北疆流民，这是当年她定下来的规矩。一方面是因为北疆连年征战，到了沛城的都是一路颠沛流离的可怜人。
另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若收留当地的人，总会千丝万缕的家人和关系，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避风港，一旦暴露，再次无家可归事小，可沛城跟北疆本就战事吃紧，这么多北疆人聚集之处，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大发善心让阿依罕他们这么多人涉险：“姑娘，你安心留在这里。至于喜子……我可以把她带回我家，交给我娘，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
女子紧紧的拽着喜子，她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挂着泪珠的脸……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经过这番苦难，照顾这个孩子已然成了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喜子是沛城人，不能留在这里……那她不知道喜子会被带去何处，这里都是她的同胞，只有把喜子交给他们她才能安心……
对，她不能让人带走喜子！若这里不能收留喜子，那她就带着这个孩子一起走！
可跟着她，喜子只能受苦，喜子还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