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时间的歌2025-04-19 11:247,990

我偏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撒谎说:“没戴。”

他脸色难看,手上力道更重,疼得我皱眉。

叶枝意慌忙握住他的手腕:“墨白......”

他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又恍惚地对她笑:“刚才是我失态了。”

我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中,独自离开。

准备离开的倒数第六天。

我独自在房间清点文件。

婆婆叫我过去,让赶紧搬出沈家。

我借口还有事要做,就婉拒了。

她立刻变了脸色,训斥我。

“你结婚三年肚子没点动静,难道还不许我儿子再找别人?”

我低头回答:“当然可以。只是需要你儿子先同意跟我离婚。”

沈墨白要娶初恋,关我什么事?

反正,离婚协议书已经签好了。只差和沈墨白领离婚证罢了。

我懒得争辩,敷衍地堵了她的话。

回房间的路上,我又遇到了沈墨白。

他穿着白色衬衫,英俊挺拔,陪着叶枝意,在露台喝下午茶。

她戴着新买的钻石项链,笑盈盈地给他倒咖啡。

弯腰时,项链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热气腾腾的咖啡倒进骨瓷杯里,他们的眼神在氤氲的雾气中缠绵。

他平时总说工作忙,整天待在办公室。这样的事,从没陪我做过。

我匆匆转身,快步回到房间。

思绪很乱。

手中的文件怎么也看不进去。

年少时对他一见钟情,困住我整整三年。

如今我才看清——

沈墨白对我是逢场作戏,对叶枝意才是是真心实意。

我对着文件发呆,直到秘书小雪把我旗下资产盘点的文件送来。

“太太,已经核对好了。除了当初用来投资公司的那部分,还少了几件珠宝。”

我猛地抬头:“哪几件?”

5.

当初爸妈给我的嫁妆太多,我记不全。

她说:“一条钻石项链,一件婚纱……”

钻石项链?我记得在叶枝意的脖子上见过。

我闯进了叶枝意的房间。

她正对着全身镜,试穿我妈亲手为我设计的婚纱。

她和沈墨白的婚礼在六天后。

太过仓促。

我猜测沈墨白暗中早已安排妥当。

没想到,她竟敢穿上那件独一无二的婚纱。

我气得发抖,上前一把扯住婚纱的裙摆。

那些精致的蕾丝和珍珠装饰被我撕扯下来,散落一地。

我用力拽着裙子,直到布料发出撕裂的声响。

她痛苦地蜷缩着,被迫弯下腰:“我错了,我这就脱下来。”

我死死攥着婚纱,冷眼看她。

叶枝意从镜子前跌倒在地。

婚纱凌乱不堪,裙摆撕裂了一大块,珍珠和蕾丝碎了一地。

她狼狈不堪,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姜小姐,你想让我脱下来,开口就是。何必动手?”

我冷着脸,用脚尖踢了她一下:“你偷穿我的婚纱,还敢顶嘴?”

她埋头只是哭,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白花。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沈墨白大步冲进来,推开我,将叶枝意搂入怀中。

我踉跄着后退两步,下意识扶住了身边的化妆台,稳住身形。

手中的婚纱滑落在地,布料已经残破不堪。

他看着我,眼神充满厌恶与陌生。

仿佛我是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姜清宁,我说了我只是想弥补当年的遗憾,你为什么要为难她!”

我胸口堵着一团火,说不出话。

好半天才挤出一句:“那是我妈亲手设计的婚纱。”

他声音冰冷:“不过是件衣服,你借她几天又如何?”

“宁愿撕碎它,也不愿借人?”

“你还以为自己是姜家大小姐吗,适可而止吧。”

我站在原地。

春暖花开的季节,我却浑身发冷。

沈墨白总能一语戳中我的痛处。

婚纱已经不能穿了。

叶枝意依偎在沈墨白怀里,皱着眉头,她嫌弃地看了眼破损的婚纱。

他柔声安慰:“别担心,我马上去订一件新的,保证赶上婚礼。”

我弯腰捡起残破的婚纱,默默离开。

胸口像被人攥住,痛得快要窒息。

再忍几天,等手续办完,我就离开。

我将大半陪嫁的珠宝房产换成现金,好好存着。

沈墨白一整天没理我,直到晚上才来。

他说我爸被调去海外分公司,三天后就要出发,而我妈会随他一同去。

6.

沈墨白站在门边,背着光,他俊美的脸隐在阴影里。

“姜清宁,要不是你嫁给我,现在就是个落魄千金了。”

“我说了,我和枝意只是走个过场,弥补一下当年的遗憾。”

“你沈家太太的地位,不会有所动摇。”

我沉默以对。

若不是当时对他一见钟情。

要是家里和江城其他豪门联姻,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要忍受这些羞辱。

他见我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钻戒,重重扔在在化妆台上。

“你骗我,偷偷把它卖了。”

他将“骗”字咬得极重,显然是很生气。

我淡淡开口:“不想要了就卖掉,有什么大不了。”

他眉头紧皱,“秘书说你最近变卖了不少嫁妆。”

他死死盯着我,目光如炬。

“你不戴首饰不见客人,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我坦然迎上他的视线:

“我爸被调职,海外路途遥远,处处需要打点。”

这倒是实话。

沈墨白转而把我卖掉的东西一件件扔在化妆台上。

珠宝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他神色阴沉,“我送你的东西全被你卖了。”

“姜清宁,你这是跟我赌气?”

我低头整理项链,放进首饰盒。

“咔哒”一声合上盒盖。

那就带去国外再卖吧,反正他管不到那么远。

我轻声道:“没有。”

我没跟他置气。

他给的东西,我早已看淡。

沈墨白冷笑一声:“枝意才是我本该相伴一生的人。你没资格吃她的醋。”

我麻木地应道:“我知道,那我们就离婚吧。”

他的真爱是叶枝意,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这番话他重复太多遍,我已经听腻了。

房间陷入沉寂。

我继续手上的动作,将礼裙一件件叠好。

去了国外,再也不用穿这么华贵的衣服了。

见我今天格外安静,沈墨白语气缓和,开口说:

“这些事交给佣人就好。”

我敷衍地扯了扯嘴角,随口应道:“好。”

离沈墨白和叶枝意的婚礼只有两天了。

别墅挂起了喜庆的装饰,就连我这处偏僻的房间外也有。

推开窗就能看见。

红色横幅上是沈墨白的字迹: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7.

三年前我和他结婚的时候,都没有这些。

我望着窗外。

叶枝意出现在走廊尽头。

她今天很开心,眉眼弯弯,步伐轻快,朝这边走过来。

白色的婚纱裙摆像一片轻盈的云朵。

她在我的房门前停下,温柔地说:

“姜小姐,你觉得婚礼那天,我该选什么样的项链呢?”

她穿着刚试好的婚纱,头发还没有造型,像个天真的少女。

我说:“你又不是头婚,不是应该有经验的吗,何必特意来问我?”

她表情僵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沈墨白不知何时从走廊拐角走了过来,目光冰冷。

“姜清宁,你也是女人!为什么非要用过去的事刺激她?”

“是枝意想和你改善关系,才特意来找你商量。”

她分明就是来炫耀的,但沈墨白看不见。

他眼里只有她。

我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喜欢什么项链,就戴什么样的项链。”

“好了。我回答你了,你可以走了。”

她红了眼眶,后退了两步,柔弱无助地靠在沈墨白身上。

沈墨白皱着眉,他威胁我。

“姜清宁,我随时可以让你家公司再无起死回生之力。”

我看着他的脸,心底一片苦涩。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突然笑出了眼泪。

沈墨白,离婚协议书,你已经签字了。

他冷笑一声:“要不是婚礼在即,我现在就去和你领证离婚。”

他习惯了对我说刻薄的话。

什么都能轻易说出口。

我靠着门框,一言不发地目送他们远去。

叶枝意温顺地挽着他的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走廊的水晶吊灯在他们侧脸上映出柔和的光。

真是郎才女貌。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对身边的佣人说:

“准备好车。明天,我要去民政局一趟。”

我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离婚协议书。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下手印。

一气呵成。

有双方的签字和手印,手续很快就办完了。

如今,姜家没落,沈墨白要和我撇清关系是理所当然的。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没有多问。

我又将户口迁回了娘家。处理完一切回别墅时,已经快中午了。

明天就是婚礼,整栋别墅都忙得热火朝天。

因此,也没人有功夫理会我。

我回到房间,整理好要带走的物品。

我装了两个行李箱,先托人送出了别墅,又给爸妈发了消息。

明天一早的飞机。

屋子里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居住过。

晚上的时候,沈墨白的助理给我送来一套礼服。

她低头说:“这是沈总让我给太太送来的,这是总裁两个月前亲自挑的面料。”

“他说您明天参加婚礼的时候可以穿。”

布料是高定的丝绸,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房间里的佣人将礼服接了过去。

她却仍未离开,还站在门口。

8.

“沈总让我转告太太一句话。他昨天说的都是气话,请太太不要放在心上。”

他说过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

我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

我沉默片刻,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我听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轻声问:“太太没什么想对沈总说的吗?”

夜风很冷,吹得我眼睛发涩。

我慢慢说道:“没有了。你早点回去交差吧。”

她很快就离开了。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

沈墨白婚礼当天,我起得很早。

天刚蒙蒙亮,我就换上低调的素色连衣裙,戴着墨镜出门。

管家还认得我,随口问了句:

“姜小姐这是要去哪?再过一个小时,婚礼就要开始了。”

叶枝意马上要成为沈太太了。

而我和沈墨白离婚,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为了区分,他连名带姓地称呼我。

我只是笑笑:“去机场,接我爸妈。不用告诉沈墨白。”

他点头说:“好的。”

我坐进车里,往机场方向开去。

参加婚礼的宾客都朝沈氏别墅的方向去,与我方向相反。

我放下遮阳板,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三年前,我嫁给沈墨白,度过了一段相敬如宾的日子。

那时,我太天真。

我误以为叶枝意已经嫁人,他选择了我,我们的这段婚姻就能维系下去。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付出真心就能换来他的回应。

直到一年前,叶枝意突然联系了他。

他和我结婚后,沈氏集团的业绩节节攀升,市值翻了好几倍。

我爱他,我爸扶持他。

他事业顺遂,前程似锦,比创业成功时还要意气风发。

可他的白月光却过的并不好。

婚后,她的丈夫在外面养情人,每天生活在痛苦中。

才二十五岁的女孩,心力交瘁,日渐消瘦。

她忍不住向青梅竹马倾诉。

那一条条诉说爱意的信息、一个个声泪俱下的电话,让这对有情人天各一方。

命运弄人,她原本该是沈墨白的妻子。

他们本该从校服到婚纱。

因为沈墨白对她心怀愧疚,便对我心生怨恨。

所以从那时起,沈墨白便暗中接济她,同时疏远我。

我想——如今自己悔悟,为时已晚。

9.

一个小时后,我坐上了去国外的飞机。

爸妈知道我已经和沈墨白离婚。

他们只是叹气,懊悔当初看错了人,害我承受这么多伤痛。

我抿着唇,不敢说话。

是我糊涂。

一错再错。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旅程,终于抵达了爸妈在国外的房子。

我原本担心会不适应新环境。

但只是最初因时差反应病了几天,往后便适应了。

妈妈在院子里种了花草,栽了果树。

这里气候温和,什么都长得很好。

爸爸的职位很边缘化,之前的存款也大多被冻结。

在这里,我过得很轻松,很快乐。

能吃到国内买不到的水果,能看到国内看不到的风景。

这里的阳光和海风让人心旷神怞,我渐渐爱上了这里的生活。

我慢慢地淡忘了过往,那些与沈墨白共处的点点滴滴都已模糊。

偶尔的温存,难得的欢愉。

漫长寂寞的夜,无人问津的等待……

一切都已随风而逝,恍如隔世。

从爸爸好友儿子的婚礼回来后,妈妈拉着我的手,皱眉问我:

“我看你刚才在发呆,是不是又想起他了?”

我愣了一下,老实说道。

“我在想宴席上的清蒸鱼是怎么做的,跟妈妈做的味道不太一样。”

她噗嗤笑了。“明天让你爸去问问。”

我抱住妈妈的胳膊,撒娇地蹭了蹭。

其乐融融。

10.

婚礼开始前。

沈墨白在姜清宁的房门前驻足良久。

他想解释,这场婚礼,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和叶枝意那段年少过往。

仅仅只是为了补偿叶枝意。和姜清宁离婚的话是一时冲动,那并非他的本意。

他只想让她明白,此刻她只能依靠他。

不知从何时起,他总是用尖锐的话语伤她。

此刻的沈墨白满心懊悔。

懊悔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懊悔一次次刺伤她的心。

房间里没有动静,他便问管家:“太太呢?”

管家以为他在问叶枝意,便回答:“太太正在化妆。”

他说:“好。”

昨天,沈墨白让人给姜清宁送去了一套礼服。

那是他两个月前就定制的。

每每看到精致的物件,他都想着要买给她。

淡粉色很适合她。

他想象那件礼服穿在她身上的样子,不觉勾了勾嘴角。

可是直到婚礼开始,他都没见到姜清宁。

他眼皮跳了跳,又问管家:“太太呢?”

管家低头回答,声音发颤:“太太一早就去机场送姜总裁了。”

婚礼时间到了。

沈墨白顾不上身后的叶枝意,他冲进了别墅的客房,推门而入。

房间整洁得令人心慌,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居住。

只有那套淡粉色的礼服静静躺在那里,完好如初。

沈墨白的心瞬间坠入深渊,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她真的要离开他了。

沈墨白冲到车库开了一辆跑车,在宾客惊讶的目光中冲出大门。

叶枝意踉跄着追在后面,婚纱裙摆拖地,泪水模糊了妆容:

“墨白,求你别走......”

他是新郎,是这场婚礼的主角。

主角,怎么能缺席自己的婚礼呢?而且,这是他期盼了很多年的婚礼啊。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野里。

他的身体瘫软台阶上。

国外相隔万里,今后或许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痛苦的呜咽声令人心碎。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助理匆忙跑过来:“沈总,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不出话。

背后,别墅的上空。

提前一天准备好的烟花在蓝天里绽开。

这原本该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可姜清宁已经离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才明白——

叶枝意不过是自己年少时放不下的执念。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家族压力才娶了姜清宁。

觉得应该恨她,应该疏远她,应该弥补叶枝意。

朝夕相处。他不敢承认,自己对姜清宁早已情根深种。

此时此刻,沈墨白终于明白。

没有了姜清宁,他的人生将失去所有色彩。

11.

我以为我会在国外待很久。

但两年后,我爸重新上任集团副总裁,公司内部的危机已经解决。

爸爸也打赢了性骚扰案件的官司,关于他的丑闻顷刻间烟消云散。

帮我爸找证据的不止有叔叔,还有沈墨白。

提到沈墨白时,我爸表情很平静,眉头都没皱一下。

对沈墨白而言,我爸既是前岳父,也是雪中送炭的贵人。

他关心我爸的处境,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春天的时候,我随爸妈回到了国内。

原来的别墅早就被拍下,爸爸带着我们搬进了郊区的别墅里。

沈墨白拜访那天,天空飘着蒙蒙细雨。

他撑着黑伞,伫立门前。

细密的雨丝在我们之间织成帘幕,如同一层轻纱。

我想起初见时那一眼。他站在人群中,气质出众。

若隐若现,如同珍宝。

岁月流逝,他消瘦了许多,曾经的锋芒褪去,如今像一潭深水,平静无波。

再见到他,我的心跳已经平稳如常。

我站在屋檐下,将手插进口袋里,低头问他:“沈总来做什么?”

他嗓音嘶哑:“清宁。”

“离婚的事是我一时冲动。”

“我只是生气你把我送的礼物都卖掉了。”

12.

我凝视着他,缓缓开口:“沈墨白。”

“这样的气话,你说过两次了。”

第一次,我自欺欺人,把离婚协议书藏了起来。

第二次,我鼓足勇气,和沈墨白离婚。

他眉头紧锁,目光中透着迷茫,记忆似乎在他脑海中消散。

毕竟,他那时喝醉了。

而那件事,也已过去两年。

我语气淡然地说:“你醉酒后说,都是因为我,才让叶枝意嫁给别人。“

“离婚协议书就是你那时写的。两年前,我拿着这份协议,和你办了离婚。”

“现在我们已经形同陌路。如果你要找我爸谈生意,我可以替你转达。”

他面色骤然惨白,双唇微颤,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音量极低。

“清宁,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我退后几步,把门关上。

用这道门阻隔了外界的一切。

保安告诉我。沈墨白一直守在门外,整整站了一夜。

直到叶枝意赶来寻他。

我回国第三天,恰逢圈内一位朋友举行慈善拍卖会。

我陪着圈子里几位熟识的太太去逛展览,叶枝意也混在人群中。

她神情郁郁,戴着朴素的饰品,独自缩在角落。

无人愿意搭理她。

沈墨白当初大张旗鼓地把她接回家,闹得人尽皆知。

她插足别人的婚姻,这段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周围人对她避之不及,私下议论纷纷,说她是小三,逼得我离开。

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她只能独自承受冷眼。

我没理会她,专注于面前的提拉米苏。

林太太在我耳边絮叨着。

“从纨绔少爷的妻子摇身一变成了集团高管夫人,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沉思片刻,开口说:“或许她期待的不只是这些。”

我给林太太递了一块马卡龙。

她坐下来,和我一起享用下午茶。

甜点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为这场拍卖会增添了一丝温馨。

林太太静不下心,吃了两口就跑去拍照了。

这时,叶枝意悄然靠近,语气中满是怨怼。

“姜清宁,这都是你造成的。”

我略显困惑:“又要怪我?”

虽说我年轻体健,却也担不起这许多责任。

她继续说:“要不是你当初嫁给沈墨白,五年前我就能和他在一起。”

“我就不会遭这么多罪,他心里也不会装着你。”

“我们也不会落得今天这般......互相厌倦的下场。”

我按了按额角,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13.

“你怎么不去怪他?”

这话让她一时语塞。

我开口道:“家族破产,为了力挽狂澜,沈墨白即便不娶我也会选择其他人。”

“他二十七岁就坐上了沈氏总裁的位置。这个位置,多少人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

“和他同届毕业的高材生,现在还在给他打工。”

“要是他真心想娶你,谁也拦不住,只是他放不下这些名利。”

“你该感激他娶的是我这种好说话的。”

“换作别人,在你给沈墨白发第一条信息时,就把你们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了。”

其实,当沈墨白帮她摆脱不幸婚姻时。

我还替她感到欣慰,为她终于脱离苦海而高兴。

可渐渐地,我对她失去了好感。因为,她和曾经的我一样,太过天真。

我慢慢说完这些话,放下手中的甜品,准备离去。

她眼眶泛红。孤单地伫立在花丛旁,泪水不住地往下掉。

我玩得很开心。

傍晚回家时,妈妈跟我说,有几个人托了朋友来打听我的婚事。

我说:“我不想再婚。”

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结婚没什么好的,只会多出许多麻烦。

要管理家务,要支持丈夫事业,还要考虑生孩子的事情。

如果没看准人,还要受很多委屈。

一个人,反而清闲自在。

妈妈尊重我的想法,把介绍都回绝了。

我在家里,帮着妈妈打理生活,偶尔和朋友出去玩。日子过得很惬意。

沈墨白经常给我送东西。

有时是限量版的奢侈品,有时是长篇的手写信。

我把这些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在一个普通的夜晚,叶枝意突然造访。

她消瘦了许多,整个人憔悴不堪。

外面天凉,我还是让她进屋。

她泪眼婆娑地道歉:“我以前真的太傻了。当初是我对不起你。”

我神色平静,递了一包纸巾给她擦泪。

她说。沈墨白只是养着她,经常不回家。

她在豪宅里,没人理她,每天都很压抑。

当年,是沈墨白没有遵守承诺娶她。如今,也是沈墨白对她爱理不理。

她抽噎着说:“我恨死他了。”

我托腮倾听,不知该如何评价这段感情。

别把怨恨转移到我身上就好。

叶枝意像是憋了很久,滔滔不绝地跟我倾诉着。

我听得昏昏欲睡。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能原谅我吗?”

“当初是我和你抢男人,抢走了你的丈夫,让你伤心。”

“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略作思考,回答:“随便吧。”

“等你修好了我那件婚纱,我就原谅你。”

14.

半年后,叶枝意将我的婚纱送了回来。

当初撕裂的蕾丝被换成了一片更精致的,细小的珍珠是她一颗颗找人重新缝制的。

那些破损都已经修复如新。

挺好的。

至少修婚纱的半年里,她不会太无聊,不会整天想着沈墨白爱不爱的。

这段日子里,也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诬陷我爸性骚扰的女生被判刑,我爸重新回到了总裁的位置。

第二件,是沈墨白因为决策失败,董事会一致决定要求他卸任总裁,他被调去了南方分公司。

我并不意外。

他从进入商界就一路高升,太顺遂了。

难免会有些轻敌,缺乏谨慎,容易栽跟头。

启程之前,他又来找我了。

像最初那样。

我站在豪宅的大理石台阶上看他。

他站在下面,姿态拘谨。

他仰头看我:“我要去了义城,可能要在那边待很多年......这算不算赎罪。”

我不爱听。

“不算。你自己决策失误,才落到这个地步,跟我没关系。”

我转身离开。

叶枝意即将跟着沈墨白前往南方。

这里她形单影只,我是唯一来为她送行的人。

她坐在普通的商务车上,摇下车窗看我,眼里的光芒暗淡。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义城分公司一直被传是个坑,去了就很难回来。

这一去,前途未卜。

我轻声安慰:“别太担心,义城其实很不错。”

“义城的水果很多,很好吃,都是北方没有的。”

她弯了弯唇角,笑了。

她的温柔又明艳,让我想起初见时的模样。

泪水又从她眼角滑落。“谢谢你,清宁。”

我在北城,读书、进修。考了MBA,也学了插花、油画。

我爸也没有一直待在总公司,他后来主动申请去了分公司。

我给爸爸打下手,也陪着他各地旅居,将国内的繁华看尽。

我再也不会纠结那些小事了。

沈墨白在义城也有些成绩,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几年后,我收到了叶枝意的信息。

她和沈墨白共度十年婚姻,最终选择结束这段关系。

她与我不一样。

她没有家庭背景,只能靠沈墨白。

她向来聪明,靠着沈墨白的资源,很快就学会了做生意。

有了自己的事业,终于有勇气摆脱过去,开始独立生活。

我想,这很好了。

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都有机会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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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他的第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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